沈卓然的眼睛里带着尖锐的冷意,一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沈明珠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上高高鼓起的青筋。
孟云脸上涌现了浓浓的不忍,“所以,你之后就开始调查许银霜了是吗?
可是,你既然已经怀疑许银霜了,为什么后面,还会跟她结婚,跟她一起回京城,还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
你跟仇人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你……”
说到这里,孟云眼睛里满是纠结,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想问沈卓然,跟许银霜这样一个害死了她妻子,甚至还可能害了他孩子的恶毒女人生活在一起,他是怎么忍受的!
可是,这个问题,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他们之前只以为,许银霜对沈卓然控制欲太强,且许银霜性格强势,行事不留情面,沈卓然跟她生活在一起,必定受了很多委屈。
就因为这个,大半个京市的人都已经很同情沈卓然了。
谁知道,真相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看,还要屈辱!
孟云只要一想到沈卓然这么多年,是如何忍耐自身,跟许银霜虚与委蛇的,心里就几乎窒息,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们光是想都难受,那身处其中的沈卓然,又该是何种体验呢?
这一点,恐怕除了沈卓然自己,谁也没有办法有相同的体会了。
众人看着沈卓然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沈明珠的眼神里,除了同情,还带着几分心疼,虽然沈卓然说到现在,还是没有直接告诉他们,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沈明珠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她跟沈卓然,应该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因为,血脉上的吸引,是骗不了人的!
她从第一眼看见沈卓然开始,就莫名的有好感,现在听他讲这些事情,再看他难受的表现,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
在听到沈卓然讲她过世的妻子时,她也同样难过,她不觉得这是凭空出现的情绪,真相到底如何,她想,沈卓然马上就要告诉她了。
正如沈明珠所想的,沈卓然,很快就讲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不仅解了孟云他们的疑惑,也把沈明珠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全都说了出来。
“一个人在最脆弱,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你的感官会变的与之前不同,在某些方面,会变的格外的敏锐。
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我看见许银霜跟我说话,突然就发现了她脸上矫揉造作的表情,还有看向我时,那毫不掩饰的欲望。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在遇见我们之后,就一直喜欢往我们家跑,一直喜欢问我妻子一些很私密的话题。
这些以前我没有关注到的问题,在那一刻,全部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了她全部的用意!
知道许银霜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之后,我觉得很荒唐,我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
而且,我很爱我的妻子,这一点,我相信不管是许银霜,还是周围的任何人,都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爱的妻子,我的妻子也很爱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有廉耻,有教养的人,也不会插入这样一段幸福的婚姻当中。
所以,我当时,是很不理解,她为什么在知道了这些情况过后,还要往我们身边凑的,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明珠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一点,“有一些人,想法跟普通人可能不太一样,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的女人看见结了婚的男人,都会下意识的保持距离。
但是有一些人,她在看见了一些对家庭负责,对妻子爱护有加的男人时,不自觉的会心生向往,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被宠爱,被呵护的存在。
所以,就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让人不耻的事情。”
孟云点点头,很赞同沈明珠的这个观点,同时补充了一句。
“而且,本来许银霜也不是怕被人说三道四的人,她从小,就是在各种议论中长大的,从来也没见过她因为这些伤心过,她自然不在意那些东西。”
沈卓然冷笑一声,“是啊,了解许银霜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她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比她过得幸福呢?
只要别人有的东西比她的好,她必定是千方百计的要弄到手的,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可以的。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许银霜,只觉得这个人不要脸,同时,怀疑她口中所说的,我跟我妻子的孩子,其实根本就是假的!
我妻子生产的时候,我没在身边,回来之后,也是兀自沉浸在妻子难产而死的噩耗中,浑浑噩噩了好几天都没能清醒过来。
等我清醒过来之后,许银霜突然就跟我说,她带着的那个孩子,就是我跟我妻子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却是胎死腹中,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因为,我在看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生不出任何的喜爱和亲近的意思!”
说着,沈卓然的眼神有些放空,原本攥紧的双手松开,在膝上摊开,虚虚动了两下,低声道。
“我的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但凡我有空,必定是给他读诗词歌赋,跟他聊天儿,每每摸到妻子的肚子,感受到孩子的胎动,我心中总是一阵激动,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后面孩子越来越大,我甚至到了一想起孩子出生后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的程度。
我幻想过无数次第一次看见自己孩子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像当时那样,无动于衷,冷眼以对。”
说到这里,沈卓然的眼神,不自觉得看了一眼,坐在后面一些,默默垂头听着的沈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