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欢和沈钰坐在前往李宁所在医院的车上。
“周医生。”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沈钰觉得有必要和周意欢就一些事情达成共识。
“我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情能和我商量一下。”他穿着灰色西装裤，白衬衫，金丝眼镜，像是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人。
他侧过头讲话的时候，喉结分明，又有种禁欲的性感。
想让人把这件白衬衫给扯开。
周意欢很快从这种奇怪的念头里抽身。
她淡定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沈钰道：“救人的时候不要罔顾自己的危险。”
周意欢“嗯”了一声，又问：“你应该也不会给我当太长时间的助理吧？”
她又不去研究所工作，估计也就陪她一阵子。
想想也是，沈钰这人看着是个斯文的研究员，但是背地里竟然身份颇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天天跟着她跑？
她微微叹气，沈钰同志心细体贴，办事能力牢靠，她用的还挺顺手的。
“在癌症特效药上市之前，我应该都会跟在你身边。”沈钰说道。
周意欢不说话了，内心有些惆怅。
她忽然想到了闻时。
不知道这个弟弟会不会已经忘了她。
也许等正事办完之后，她也该去看看他。
李宁现在在癌症研究所下的附属医院，他们大约半小时到了地方。
一下车，就有个中年男人迎了过来。
周意欢为了方便看诊李宁大佬的情况，一下车就打开了技能。
以至于立刻就知道了，这位中年男人正是李宁的儿子李长空，目前在一所高校担任教授。
“您好，是沈先生吧！我等候多时了！”李长空用力握住沈钰的双手，神色激动。
他眼睛底下有很明显的青黑色，可以想象这段时间有多辛苦。
沈钰和他寒暄，然后介绍身边的周意欢。
“这位是黎老特意请过来的周医生。”
周意欢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李长空目光盯住周意欢的脸，有几秒的迟疑，又很快掩盖住：“周医生真是年轻有为，黎老一直推崇您！”
周意欢笑了笑。
她知道李长空的疑惑。因为她看起来太年轻了，还是个女医生，并不像是从事癌症方面研究的专家。
为了保密性，黎老并没有对李长空提过癌症特效药的事情，但是却反复告知周意欢在这方面的专业性，李长空原本抱有八分的期待，结果看到本人，这期待值就减少了三分。
如果不是黎老反复称赞周意欢，估计他现在就送周意欢回去了。
“先去看看李老吧。”周意欢道。
李长空也正有此意，干脆在前面带路。
癌症研究所附属医院显然更加忙碌，也因为专科优势，来往的病人几乎都是癌症。
在周意欢的视线中，密密麻麻全都是死亡日期。
这些人都时日无多。
周意欢瞧的难受，干脆垂下眼帘，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路。
三个人在一间病房外面停下。
病房里面站满了医生，周意欢很自觉的等在外面。
“长空！你去哪里了！”一个身形略微肥胖的医生快步走出来，拽住李长空的胳膊：“你爸刚刚晕倒了。”
周意欢扫了一眼对方胸口的铭牌：肿瘤内科主任曹阳。
“什么？”
李长空脸色大变，冲进病房。
周意欢皱了皱眉，紧随其后。
一进病房，入眼就是病床上的鲜血，这是胃癌晚期的典型症状，当肿瘤侵入比较大的血管的时候，会发生大量呕血的现象。
这说明李宁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周意欢看向李宁的头顶，光字耀眼。
“人物：李宁
死亡时间：十天
死亡原因：胃癌晚期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位航天之父竟然只有十天的生命了！
周意欢微微肃脸，情不自禁地向病床方向靠拢，想要去查看患者体征。
“诶诶，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能乱跑的地方，赶紧给我出去！”
曹阳看到周意欢，下意识的板起脸，挥手将她撵出去。
他力气大，周意欢毫无防备之下险些跌倒。
身后一只胳膊稳稳托住她。
是沈钰。
周意欢站直了身体，冲曹阳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曹主任，我是省城市一周意欢，是过来看望李宁老前辈的。”
曹阳脸上浮现一抹愕然，上上下下将周意欢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冲李长空黑着脸训道：“长空，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请专家过来看望李老？这就是你请来的专家，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周意欢：“……”
她脸上笑容淡下，放下了手。
李长空握着父亲的手，悲痛不能自已，被强制拉回现实，半晌都没有反应。
曹阳转身看向周意欢，难掩嫌弃：“看你年纪才20来岁吧，不会还是个主治吧？”
周意欢：“……我实习生。”
曹阳脸上表情裂开了。
病房内的其他医生也纷纷看过来，目光古怪地打量着周意欢。
几天之前，他们就从上面得到消息，上头特别看重李宁，给他指派了专家过来看诊。
他们整个医院的医生都严阵以待，生怕在专家面前丢了脸，一天十趟跑病房，恨不能连护士的活都抢着干了，结果没想到，来得竟然是一个实习生！
能站在这间病房里的，无一不是国内顶尖的肿瘤癌症方面的专家，周意欢一个实习生凭什么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该不会是哪家的千金过来闹着玩的？
曹阳头痛不已，摆了摆手，冲周意欢说道：“小姑娘，我们这里可不是你开玩笑的场合！你赶紧打哪来回哪去吧！”
这都多少年了，周意欢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到如此地步。
她摸了摸脸，尴尬解释：“你别看我长的年轻啊曹主任，我真是来帮忙的！”
曹阳冷笑：“帮忙？胃癌晚期还怎么帮忙？我们这里这么多主任专家都做不了什么，你一个实习生又能帮什么忙？”
只有等死一条路！
紧紧握住父亲双手的李长空双眸通红，隐忍到了极点。
周意欢脸上神色冷了下来。
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这样争执，十分打击患者的治疗心态，尤其是癌症这种疾病，更需要一个积极的态度配合治疗。
曹阳之所以这样说，正说明他打从心眼里就已经认定李宁死定了。
周意欢抬眸，对上曹阳的冷眼，不退不避，回道：“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