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十六家啊……”户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德茂港是个百万人口的城市,自然占地面积也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数字。分区管制那是必然的,就像饼状分布的德茂港划分为九个区域,最中心最重要的避风港为中心区,其余按方向或者地形分布。
光是这十六个人,户看了看他们的地址就知道,至少还得跑七个区,光是两家之间的跨度至少也要耗费一小时。就算他们能不按照常规路线用上能力的话一天之内也不可能拜访完,况且一天时间的极速消耗,明天还能不能起得来也是一个问题。
“不行,得除去一点多余的数据。”户靠着椅子上满脸都是压力。
“你知道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户转过头问。只见艾薇撑着手目光呆滞地看着空白的A4纸,似乎一直在神游。
“啧。”户挠了挠头,然后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这时艾薇才跟机器人一样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是不是太累了,下车之后你就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户想伸手摸摸她额头,但艾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攥紧拳头。”
“哈?”
“攥紧,快!”艾薇的语气有点急促,眼神还是没什么变化,死水沉沉,就好像眼睛和身体分离了一样。
户二话不说就攥紧了拳头,显白的指骨正对着艾薇的眉心。艾薇仰起头,心里一横对着他中指的指骨就是一记头槌。
“你疯了?!”户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全身在抽搐,几点嫣红布落在纯白色的桌子上。户连忙推开椅子扶住她。
“没事,可以了。”她抬起沉重的脑袋,眼前飘散的事物逐渐聚拢。她也能看清桌子上那份表格,只不过她这么一撞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要不要先休……”户原本想规劝她去好好休息的。但此时却跟之前迷迷糊糊的她大相径庭,换了一个人似的。要说旅途中她表现得悠哉游哉的,现在就像恢复了自己师长的身份一样,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这五个都去掉,那些地方没有参考价值:这两个也可以划掉,年龄上相去甚远;这三个也可以不用,老爷子他不会搞这么花里胡哨的表格。”艾薇一下子就能将十个人给省略,剩下的就是六个不确认的。
“又来了……”艾薇眨了眨眼睛,眼界周围的事物像秋天的树叶一样剥落下来,空间开始翻滚抖动。这还是视觉上的冲突,最要死的一股野蛮的思想呼之欲出,而且沉睡的野心正无情撕咬着她的理性。
现在她全身真的是破烂不堪,她无法集中思绪去找原因,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不可控,大脑跟上了枷锁一样,钥匙早就消失在深渊里。
“我看你还是回宾馆休息一会吧,你都这样了我也很难使得上力。”户有点心慌,她可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么怪异的姿态,从踏进这个城市起她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行,回去并不能解决赶紧去。”这次是暴躁的心情控制着她的大脑。
“可……”
“去!!!”艾薇摇摇晃晃地抓住他衣袖,眼睛红的跟快要渗出血一样。户不能理解她的怪诞,但她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思路。
“走吧,闭上眼睛我来带路。”户蹲下来示意艾薇靠着他的背,他想将艾薇背过去。
“有劳了……”艾薇趴在她背上喘着粗气。她这几个字几乎是费很大的劲才憋出来的。他不知道艾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她在抗争,抗争连户都不敢触碰的东西。
户一出资料室的门,眼神一凝,全身肌肉跟钢管一样,碰的一声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弹跳力。全力姿态下的户已经能接近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城市果然很大,他在房顶上狂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于拥有足够的距离来看,根本就是龟速前进,先不说复杂的房屋结构耽搁了户多少时间,躲避平民的目光也硬是走出了大弧线。
“到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到达了第一个居民户,这是一座普通的宅子,三层小楼这样子。户敲了敲门,不一会就有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把门打开一边,露出半边脸说“找我有啥事。”
“认一下。”
艾薇睁开眼睛,不行周围的部件还是在剥落,在坠落。连老人的脸都像负片一样,四肢扭曲……
“不是……”好一会艾薇恢复短暂一刻的视线时才能认出来。
“打扰了。”户抛下一句就急忙离开了这里。
“不是……不是……还是不是。”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第四户人家依旧不是艾薇想要的结果,而且艾薇的状况越来越糟,好几次呼喊艾薇她都好半晌才回复,在那之前就像昏厥过去一样。
户还能清楚地看见,她双臂上月牙形连续几个伤痕,而且血迹已经干了,户不知道她在抗争什么,但他知道她很奋力想要挣脱,但奈何越陷越深。
“你还是先穿上大衣吧。”户落在一处背风的房屋顶上,已经感觉到夜晚的温度和扑面而来的海风,他把她的兜袍解下来,换上卡其色的大衣。
当户把行李箱里的卡其色防风大衣扯出来时,大衣里的苏泰尔的遗书和那颗幽蓝色吊坠掉落在地上。
户把信重新折好放进口袋里,但这圆润的吊坠却在风中滚动,艾薇的手也在不断的抽搐,好像情况进一步恶化一样。
户很慌张,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这么长时间的昏迷状态他硬是想不出什么疑难杂症。他顺手把吊坠捡起来握在她手心里神神叨叨地说:“既然是两兄妹,那妹妹都成这样了,作为哥哥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艾薇在迅速地坠落,至于在哪里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个点就在她正下方,而且怎么坠落都无法接近。四周空无一物,因为它们早和秋风落叶一样落地之后化于无形,她此时很迷茫很痛苦,在长时间挣扎之后依旧无果。
到底为什么会置身于这里?这里是哪里?其他人呢?艾薇一遍遍重复同样的问题甚至歇斯里底的大喊依旧无果,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她想深究时,她落地了,四周都如海那般纯净的蓝,也同铁壁一样坚硬,更重要的是不再是如一样的地板而是牢固的地板,也就是说!
“喝……?!”艾薇猛地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藏青的天空,啊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户就在她边上,他无助坐在墙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语,还有就是自己右手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