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占领黑马卡军炮兵阵地后他们并没有时间破坏这里。不仅后面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守卫连虽然死伤大半但仍能活动的人已经站稳阵脚了。
迪马迅速让他们组成防御阵型,将六辆坦克围成一个圈只留出前端最厚的装甲涂层,在车上的人转而去炮塔上端着重机枪准备死守这里。
那些黑马卡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些坦克周围都是成堆的弹药,一旦一不小心引爆整个阵地灰飞烟灭!这里可是他们南征北战才换回来的心血。所以大口径的反坦克步枪和巴祖卡都不能动用,那些人只好接近坦克从进出口入手。
但这十二挺重机枪哪是哑火的次等货,一个个枪口的枪焰就没有停歇过。他们冲上来然后收割一片,周而复始,前前后后他们已经冲上来五六次了,但每次都会将一个连的人交代在那!
看着阵地前累累的尸体再听听背后毛骨悚然的98k和司登冲锋枪的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再不夺下来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指挥所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慌什么!慌什么!”在指挥部里的黑马卡少将勃然大怒,对着乱成一锅粥的指挥部大骂。
但依然作用甚微,敌军的部队已经就在自己家门前了,而且前线传来频频失守的消息像一个噩耗一样从指挥所里蔓延开来。每个通讯员听着外面交错的火光更是如坐针毡,好像一副随时要跑的局面。
“碰――”少将把枪掏出来往天花板上一射。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通讯兵按了下去,然后开口怒斥:“你们慌什么慌,不还没打过来吗?没接到总部撤退命令,就算家门口塞满了敌人也给我把这弹丸之地守下来!”
说着少将身先士卒,把外套脱掉把军中不多的钢盔套上再拿上缴获的司登冲锋枪一副准备下去拼命的姿态。就在此时一枚子弹不知从哪个方位窜了出来擦过他保养的跟崭新一样的钢盔,然后击中倒霉的士兵肩胛。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嗷嗷大叫,众人一看心理防线立刻溃败都一哄而散!少将气得拉动冲锋枪枪栓把跑在最后的两位通讯兵就地处决了。
看着人去楼空的指挥所他不撑着额头坐在位置上宣泄无意义的暴怒:“怎么就分了一堆这些猪头三到我部队里来,一个个跟没打过仗的大少爷一样,军事素养都他妈当隔夜饭吃了!”
他再回首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战场,前线在不断地回撤而敌军一次次疯狂的进攻让他们整个防御态势摇摇欲坠。他们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线,而以他们推进的速度把第二道防线撕破也是时间问题。前有追兵后有虎,那头凶恶且不愿低头的老虎还在负隅顽抗,除了炮塔里完整之外,整个坦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孔包括履带,而其中已经有五挺机枪已经把子弹打空枪管打废了,但敌人还是只能在他们附近徘徊。
这位戎马一生的少将叼起了他已经三十年没碰过的香烟,他点上一根,然后平静望着如潮水一样扑过来的敌军。就在这紧急关头帝山城作战总部终于发来了撤退命令。
他一听到这一段清晰的电波他突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了。敌我双方的对比让他劳神费心,再加上整个局势的失控然后没有有效地将防线巩固起来让他无比自责。现在只希望他那些还存有信念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帝山城内吧。
他首先把电话拨给了下属的师部,但只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和重机枪突突突的咆哮声估计也是陷落了……他只好为各个团发布撤退命令。
“司令我们不能撤,我这边已经稳住了防御,他们被我们打退了!”
“真是太及时了!我全团都拼掉一半了弟兄们都已经杀红了眼,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收到。”
少将听着这些没有太大感情波动,但通知炮兵阵地守卫时却显得犹豫不决,他拿起话筒拨了几个数字然后愣了一下又盖上,就这样挣扎了几分钟之后才狠下心。
“司令我们已经将他们的弹药损耗得差不多了,再给我十分钟我十分钟拿下炮兵阵地。”身中七弹的连长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不用了,总部已经发来撤退命令了,你可以放弃阵地了。”
“可……可这三百多门炮是我们半辈子的心血啊!”连长心急如焚地回应。
“就算你把阵地夺下来这么多门炮你能保证都能撤下来吗?敌军大部队已经在第三防线外围了!”
约莫沉默了十秒之后少将终于发布了炮兵部队最为艰难的任务。
“把这些火炮都炸了!连一个零件都不许让那群杂种拿到!”
“是。”听到部下艰难但坚定的回复他坐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用尸体铺成道路的炮兵阵地,今天他想亲眼看着这些没有获得任何勋章的功臣走向终末。
“营长快看,他们那些士兵都逐渐往里跑了,这样说来的话我们的援兵到了。”和迪马同一坦克的通讯员兴奋地说。
“援兵啊……”营长感慨地说,听语气却有种释怀的语气。
“营长怎么听你语气似乎满不在意啊。”通讯员疑惑地说。
“来了又如何,来吸一根吧。”营长从兜里掏出一盒包装纸上印着三叉戟的特制万宝路递给他。
“哦我不抽烟,不是有规定战车里是不允许吸烟的吗?”那名年仅二十八的小伙子愣了一下。
“都是帝国军事学院的高材生,连烟这种奢靡的东西都不碰。如果我说这是你人生最后几分钟,那你吸还是不吸。”营长板着脸看着他。
“啊……这。”他看着营长不苟言笑的脸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还不明白吗?你看看外面。”他吸了一口烟把双脚交叉搭在枪把上。
“外面?”那名士兵依然有点迷糊,但从观察窗外却看到那些包围他们的士兵已经走了一大半了,而且仅有几位面容憔悴的老兵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们这边来。
他们为什么要露出这些表情,是舍不得这些火炮还是说……那名观察员幡然醒悟,他无力地瘫倒在驾驶座上,表情扭曲且不愿接受,战车履带已经被他们打断,现在可以说这辆坦克充其量只是个不会动的铁王八而已。
“小鬼,你**了吗?”营长有意无意地问道。
“哪有啊,刚找到女朋友就上来这了,该死那晚就该横一点。”通讯员叼着香烟也不知道大脑是如何组织起这句话。
“那你还好,起码不用死的死得这么窝囊。出征前我还对孩子们说回来陪他们到城里去的,现在食言了。”他说的很随意,但通讯员看着他满是胡渣的脸却多了几条皱纹,是光线的缘故吗……
“来点上。”营长把烟头伸到他香烟上,他也学着把烟伸了过去。只见在满是白雾的车舱里一枚巴祖卡火箭弹从半空中直取他们死守的地方。
当帝国军士兵第一次登上这个阵地时,他看到的一幕不是一片狼藉,而是炫目壮观延绵整个山头的盛大烟火,在升腾上空的烈焰之中他们隐约看见了坦克模糊的黑影,当黑色的蘑菇云与山底下的燃烧着的火海纠缠在一起时他们才看清楚那六辆坦克唯一一个登上这里的小队。
也就是说先头部队全员尽墨……当亨特带领着他手里的精英团完全占领这里时只看见炮兵阵地里一片焦黑,还有六辆已经伤痕累累的坦克。
他此时站出队伍中向着这些勇士给予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