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语选择跟随顾诚而去是虞繇所没有想到的,这无异于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求学许多年,万众瞩目,对于顾诚这样的普通学子,他一向看不上眼,却没想到双方第一次的较量,竟然是他败了。
虞繇没有问为什么?
再加上姑射弓手的到来,他也失去了强行留住顾诚等人的希望。
“我的书......”对于这个住了许多年的家,温不语多少有些留恋。
“没关系,家里的东西,等到明日我便安排人来处理。”顾诚轻声安抚。
随后,在姑射弓手的保护下,顾诚带着温不语一家三口,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向着迎宾馆的方向走去。
“先生,咱们怎么办?”一个白衣人走到虞繇身旁,轻声问道。
“以前倒是小瞧了我这位小师弟,走吧,回去。”虞繇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顾诚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良久,这才露出几分捉摸不透的笑意。
然而,虞繇才准备转身离去,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伙流里流气的大汉,便直愣愣的冲了进来。
“温不语,温不语你这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敢惹花公子,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些大汉冲入院门后,见虞繇立在院中,本能的将他当成了温不语。
“狗东西,在这云霄城里,敢招惹花公子,给我打。”
领头的一声令下,身边那一群极没眼色的大汉,立刻便一脸狰狞的扑了过去。
“先生?”虞繇身旁的白衣人向他投去了询问的一瞥。
“都杀了吧。”虞繇眼中厉色一闪,将方才失败的怒气发泄在了这些贸贸然闯进来的大汉身上。
“沧浪!”一声清啸起,满园寒光落。
霎时间,剑气森然,血色腾空。
二十余名大汉就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僵在了原地。
“走吧,回去之后,我得好好研究研究我这个小师弟了。”
此时此刻,虞繇的心中只有顾诚,至于这些大汉,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可以生杀予夺的蚂蚁。
温不语的小院很快便空了下来,白衣人退去,甚至临走时还礼貌的关上了院门。
一阵清风吹过。
“噗通!噗通!”院子里早已没了呼吸的大汉,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了地上。
殷红血色自颈部喷溅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上位者的争锋,付出生命的往往是他们这些混迹在底层的人。
怪只怪他们恰好碰到了心情不好的虞繇。
云霄城的风依旧在吹拂。
四月芳菲尽,五月端午来。
隋唐初到时的风波已经逐渐落下,但他的传说依旧在酒楼茶馆之中,为人们津津乐道。
“统帅,前方便是雨花台。”
隋唐赶到雨花台的时候,此地已是文人墨客齐聚,三皇子云逸在京中素有贤名,尤其是诗词一道,更是为辰国士子所推崇。
因此,除了云逸亲笔书柬所请之人外,还有很多人是奔着热闹而来。
对着这些人云逸也是来者不拒,当然,能来这里的,自然多出于门阀世家,锦衣玉带者比比皆是。
相比而言,隋唐一行人便显得寒碜了许多。
因为是诗会的原因,隋唐只带了顾诚、温不语,再加上计都折罗和几名姑射弓手,至于任原,他那柄金顶开山钺实在太过显眼,隋唐不得不将他留在山下。
隋唐一身玄色长衫,风尘仆仆,看不出半点奢华,顾诚白色士子服,不见丝毫点缀,甚至连袖口都开了线,温不语更是粗布麻衣,与其说他是一位饱读诗书之人,不如说此刻的他更像是个毫不起眼的平头百姓。
至于计都折罗等人更不必说,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些随从。
“站住,今日这雨花台上有三皇子殿下的诗会,你们这些贱民,安敢来此。”
果然,格格不入的隋唐还未登上雨花台,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路之人一身月牙白直襟长衫,虽不是太过华贵,但比起隋唐等人却也已经是天差地别。
难怪他敢公然拦路。
“放肆。”计都折罗神色一冷,便要上前将其驱赶开来,却被隋唐拦了下来。
“计都不用紧张,三皇子诗会,咱们是客,和气一些。”
那拦路之人见计都折罗满脸厉色,被吓了一跳,身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却见隋唐出言制止,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傲慢。
“我是隋唐,应云逸殿下之请,前来赴约。”隋唐没有计较对方的傲慢,反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只是没想到他的心平气和,越发助长了对方的狂傲。
只见那人突然提高了声音,疾言厉色的怒斥道:“住口,你等贱民,一身粗布麻衣,也敢来冒充三皇子的客人,若非今日这雨花台上都是文人雅士,今日定要将你们乱棍打出。”
四周的其他人被这声音吸引,纷纷向着隋唐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只是这目光在接触到几人的衣服时,立刻变的鄙夷了起来。
“哪里来的贱民。”
“这雨花台也是他们能登的?”
“快快滚下雨花台。”
一声声讥讽,一声声鄙夷,一声声怒斥,瞬间充斥着整个雨花台。
身后,温不语脸色涨红,他想要争论,但因为语迟,根本抵不过那万千张嘴。
自从见到隋唐,他的心中便存了一份感激,聚贤阁前救命之恩,自家院内救命之恩,短短一天时间,隋唐便救了他两次。
至此,温不语心中疑虑尽去。
此时,眼见有人拦路挑衅,他便想要站出来,却不曾想,才举步,隋唐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戏谑、嘲讽和不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那拦路之人高傲的脸色一瞬间多了几分难看。
他听出了隋唐笑声里的意思。
“我笑什么?你问我笑什么?”隋唐上下打量着那拦路之人,只见对方身形干瘦、脸颊干瘪,在一身月牙白直襟长衫的衬托下,宛若一根细针。
他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首打油诗来。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人来人往的雨花台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