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本以为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晚上会睡不着,可躺到床上还没两分钟,人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倒也不是她没心没肺,最主要还是今晚体力消耗太大了。
自打修行以来,这次算是她真正的战斗,山林那次虽说危险,但纯属误打误撞,不算真正动手。
只是睡到一半,她却猛地醒了过来。
房间进人了!
周雨下意识按开了床头灯,并且运转了功法。
灯光一亮,她便看到了进她房间的人。
“庄岩?”周雨不由愣了。
门口处穿着小睡衣小拖鞋的小人不是庄岩,又是谁。
这孩子不是跟他爸一起睡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是大半夜?这是准备把她吓死吗?
不过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恶作剧,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走错房间了?”
小家伙摇了摇头。
“梦游?”
小家伙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走错房间,也不是梦游,看来是睡不着了,周雨很困,本来想让他去找他爸,可见那孩子一直盯着自己,赶人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周雨掀开被子,冲他招了招手,“进来吧。”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她是孩子二十四小时保姆,夜间也属工作时间。
庄岩愣了一下,便爬上床,钻进了周雨的被窝。
周雨给他盖好被子,关上了灯。
房间暗了下来,可周雨能感觉到那孩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被人如此盯着,周雨就是想睡也没办法睡了。
周雨扭转了身,对上孩子漆黑的眼睛。
小家伙有些慌乱,赶紧躺正闭上了眼。
今晚的小家伙跟平常太不一样了,反常的有些厉害,周雨没办法装作不知道,就问他,“是不是今天被吓到了?”
小家伙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
周雨都要给弄糊涂了,正在想要不要给庄先生说下,别孩子真出了什么问题时,就听那孩子冷不丁问:“你会死吗?”
三更半夜问这种话,搁平常周雨早鸡皮疙瘩竖起来了,心说这不是咒她吗?可现在她的心里只觉得一阵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害怕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害怕我会死?”周雨试探地问了句。
孩子没吭声。
沉默无疑就是承认了,周雨也好一阵没说话。
说实话她是意外的,她没想到这孩子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担心她会死去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间来。
周雨的心柔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是想你妈妈了吗?”
孩子看着她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妈妈长的像,也害怕我有一天会死去?”
“我妈妈没死。”孩子还是那句话。
周雨也没去纠正,孩子吗?都不愿意相信不想接受的事实。
“好吧,你妈妈没死,你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周雨揉揉他的头。
“那你会死吗?”孩子还在执拗地问,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周雨很想说人都会死的,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生死轮回,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但是跟一个孩子没必要说这些,“不会。”
“你确定?”
“我确定。”关键是她确定也没用啊,有些事那是她能决定的,她想活一千岁,她能吗?
“你的话不能信。”孩子沉默片刻,来了一句。
周雨想打人,不信你还问我?
“要拉钩。”熊孩子伸出手。
周雨也不能跟个孩子计较,再说了,人家孩子也是因为担心她,于是,周雨按下了打人的冲动,跟熊孩子拉了拉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蛋……”拉钩的过程中,小家伙一个人念叨还不行,还要周雨陪着他一起,说什么不念叨不准。
周雨在心里嗤之以鼻,本就是小孩子玩的幼稚把戏,有什么准不准的,可见言传身教有多么重要,有个迷信爹,连带着儿子也如此迷信。
“好了,这下就没法反悔了。”小家伙长长松了口气。
“你该不会拿我当你妈了吧?”这么怕她死。
小家伙嘀咕,“你本来就是。”
周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家伙打了声哈欠,扒拉开她的手,就钻进了她的怀里,小脸在她胸前蹭了又蹭。
周雨身体僵硬了一瞬,这粘人的功夫到底跟谁学的?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周雨本来想把人扒拉开,可听胸前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抬起来的手,反倒落在孩子背上,温柔地拍抚了几下,孩子砸吧了几下嘴,就这么睡着了。qqxδnew
意识到自己如此母性的动作,周雨也给吓了一大跳,以前的她见了孩子那可都是绕着走的,现在居然任他爬到自己怀里睡觉不说,还怕他睡的不安稳,去拍抚他?
这才多长时间?她就成这样了,要不说孩子可怕!
本来周雨很困,可被小家伙这么一闹,愣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这么一团小东西软软的窝在胸前,两只小短胳膊还紧紧搂着她的脖颈,被一个小东西如此依赖,任谁都淡定不了,周雨心脏胀胀的,有种可以为了他对抗全世界的冲动。
这简直太荒谬了!
周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说是自己体内母性泛滥?
可对别的孩子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现在想想,其实当初第一次见这孩子时,心情就不太平静,那种感觉她形容不上来,就好像心脏被人牵在手里似的,为了避免这种不好受的感觉,她赶紧把人送到了警察那里。
接下照顾他的工作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灵泉水的珍贵程度无需置疑,自己都不舍得喝,却愣是让他随便喝,庄先生虽然对她有恩,可也没必要如此回报。
尤其是今晚的事,看到他处在危险中,她几乎窒息,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所有的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可她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她只能解释这孩子跟她有缘,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遇见。
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进来把她受伤的手挪了个位置,大概是没察觉到恶意,她人便没醒过来。
进来的是庄旭,儿子不睡跑出来,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暗中观察,没去惊动他。
见儿子进了她的房间,他就站在门外,两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儿子跟他一样害怕,害怕她再次离去。
儿子虽然嘴上嫌弃,可心里却极为的依赖,血缘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过,可却丝毫不影响母子之间的牵绊。
在这一方面他是嫉妒儿子的,她跟儿子之间有血脉相连,什么时候都斩不断。
可自己跟她并没这种感觉,没了记忆,他们之间便什么都没了,若不是儿子感知到她,他现在都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呢。
两人的过往记忆就这么被抹去,着实让人不好受。
但是,比起人好端端地活着这点来说,又简直太微不足道了,没有什么比人活生生地活着更重要了。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庄旭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家三口能睡在一张床上,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今晚。
庄旭在床前守了一晚,两个人都不是睡觉老实的人,很容易压到受伤那只手,庄旭不知道给她纠正了多少遍,直到天快亮了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