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会见燕丹
朝堂归朝堂，江湖归江湖，雁春君与太子丹的争斗已经在明面上打破了这条线，但暂时，似乎还波及不到陆纬。
天黑下来后，雪女躺平一下午，总算恢复了过来。她通过与侍女的小心聊天，终于知道这个陆总管身份是农家共工堂总管。
是堂内两万名弟子中的二号人物！
在赵国时，雪女与陆纬的相处基本就是吹箫跳舞，偶尔与他对话也不过是你问我答。北上的路上，短暂的一些聊天都与武道功法有关。
因此，她对陆总管到底‘总管着什么’，一无所知，只能根据公子义的态度，猜测他也是大人物。
提及农家，雪女有印象，却又印象不深。这个门派按道理讲几乎与乐舞坊这等场所产生不了一点联系。
她自认自己现在既然是这位陆总管下属，那姑且也是农家弟子。
虽然迫切想知晓自身的生态位如何，但性子使然雪女没有表现出这份着急，而是在晚餐后在侍女指路下，来到露秋阁三楼，咚咚敲响了门。
获得准许进入后，她低眼欠身，请求要去妃雪阁地址瞧瞧，尽量快些安排装饰，以便运营。
雪女明白，这位陆总管看重价值，只有为他创造的多，才能索取的多！
下属主动要在晚上加班，陆纬自然不会阻止，结束打坐，亲自带着她出门来到城东区，在一栋略为淡雅的无牌楼阁前停下：
这里原本是一官方乐舞坊，隶属于燕国少府名下，后来因为不小心失了火，被认为不吉利，被露秋阁在陆纬指示下接了下来，重新用名贵木料装饰，还请风水师来施法转运，耗资不小。
坊内原本的十来位乐舞姬，没随便丢掉，而是也收留下来，准备交给雪女这位赵舞老师教导。
雪女以自己目光来看，认为阁楼整体造型符合要求、某些构造还大大超出檀台水平，不过在装饰与烛火位置上，还需要精心改进。
至于这些燕国舞姬，她则认为其水平与檀台相比，只能当当服侍侍女！
对于这个评价，陆总管不置可否，调给雪女一批弟子和钱财用以改造后，其他的他一概不管，只要求在明年六月份前，将成本赚回来，明年年底前，要完成万金收入的指标。
否则，就要加利息了。
雪女微微咬唇，没有马上回应，在次日女扮男装亲自考察了蓟城中其他几个乐舞坊水平后，一口答应下来。
天下舞蹈出赵国，燕人邯单阝学步，终究只懂些皮毛，自己优势很大！
之后，她便忙碌于妃雪阁建设，而总管大人将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后，接到了太子府邀约。
太子丹亲自手写的请帖，一周后，他要在重新修缮的太子府中宴请陆纬，以为去年太傅鞠武的失礼行为道歉。
这一张请帖里，隐藏着的东西不少！
首先，自己低调归来，出门次数不过是那日晚上陪雪女去了东市，太子府居然能这么快知道自己回来，问题究竟是出自外还是内...
露秋阁总部中，可都是精心挑选的忠诚弟子，还有暗卫隐藏其中...
其次，这张请帖中所提‘鞠武失礼’一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太子府被烧、忠心侍卫侍女全部被杀！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雁春君所为，但大家也都不是愚人。
鞠武针对露秋阁的第二天晚上就发生这样事情，雁春君府内汇报对农家不利消息的太子府间谍也全部失联。
这背后若是他这个共工堂总管没做手脚，燕丹不信。
两边存在着仇恨，即便这样，太子府还是送来请帖，其目的究竟为何...
最后，陆纬能不去赴约么？答案是可以。
因为明面上露秋阁是雁春君的势力，与太子府有什么好聊的。
但，送来这份请帖的人，是一名身着显眼黑白服饰的墨家弟子。
这位墨家弟子还有一份燕丹口信：“墨家统领邀请农家总管赴约，望勿要推辞。”
农墨两家，关系其实一般。燕丹如此行径，除了明目张胆的将自己是墨家弟子这个情报告知露秋阁外，也有要把这次会面定为江湖层次意味。
陆纬斟酌再三，分析着燕丹目的，然后让阿山去给太子府送了份信，并要他一定在门口等到那边回复。
既是江湖会面，不宜在太子府宴请，黄金台酒楼位处繁华，可以一见。
送去的信里寒暄一大堆，重点也就是这不到三十个字。
阿山回来后，带来了‘可’的消息。
...
“那露秋阁的陆纬，分明已是雁春君帮凶，太子殿下何必要屈尊去外面见他。”
鞠武听着侍卫汇报：‘门口的那位露秋阁副阁主已离去’，声音洪亮的对燕丹疑惑道。
他虽然是燕丹老师，但心中极为讲究身份尊卑，平时更多是以君臣之礼与燕丹相处。
上次他自己亲自去露秋阁与陆纬相见，却导致太子府遭难，鞠武一方面十分愧疚，另一方面，他对农家弟子厌恶至极。
“老师，农家弟子，近些年已有破十万之势，是江湖中绝不可忽略的力量。”
燕丹平静的扶着老师坐下，亲自动手给他沏了杯茶，鞠武对他行君臣之礼，他则对鞠武回以师生之礼，两边各论各的：
“其中共工堂在燕国所招收的弟子，也破了万人之数，这些弟子在军界、商界、平民界都很有影响力。”
“我虽贵为太子，可燕国愿意听从我命令的，远没有万人之多，怎么能不看重这位陆总管呢。”
“但他毕竟是雁春君的人。”
鞠武欣慰喝了口燕丹泡的茶水，放下杯子后，依旧皱眉。
“农家一堂总管、下任共工堂主，他是否是敌人，只取决于我们的选择。”
燕丹摆手走到门口，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露秋阁在蓟城力量何其之大，雁春君这几个月来却从未动用过他们力量来对付我等...”
“有时我都在想，我的这位叔叔，他知道露秋阁是自己名下势力么...”
“太子殿下，墨家巨子来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侍卫进来汇报道。
“太子殿下，既如此，臣先告退。”鞠武听闻后，站起拱手，他知道自己这位弟子在做着什么。
“老师先去偏厅休息，晚上我安排了宴席。”
抬手甩了下衣袖，燕丹点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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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秋阁三楼，陆纬正翻看着暗卫收集到的燕丹自归来后情报，明天他就要与这位太子殿下面对面交谈。
突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呼人进来，一听那特殊的鞋子哒哒声，就知是雪女。
她手里拎着长剑，额头上小汗珠密布，看来是在后院与陆霓练完剑法过来的。
“总管大人，妃雪阁这个月里可以装饰完毕，等到飞雪玉花台运达，年前能够开始营业。”
雪女本是将自己白如雪的长发用银链子绑成单马尾，以便于练剑时不会乱飘。这会儿她又将马尾解开，恢复成跳舞前的飘逸。
“嗯。”
陆纬单手扶着下巴，眼神盯着手里情报，随口应了声。
半响，没听见离开的步伐，雪女两手交叉，垂在腹部，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儿。
“你既无事，又换好了舞屐，就在这儿跳一支舞吧。”
只撇了一眼，陆总管随意的说道。
“雪姬遵命。”眼睫毛轻轻一颤，轻咬着下唇，雪女拔出长剑、舞步跃起。
她竟是以剑法融入凌波飞燕，自创出一曲新舞蹈出来，将剑舞的雅与赵舞的柔，揉和捏做在一起...
这是一曲比凌波飞燕别有味道的新舞！
感知到那熟悉的视线与内气压力，雪女眼角荡漾...是这股感觉～
果然只有在这种感觉下，自己才能跳出最完美的凌波飞燕！
自去年公子嘉之事爆发，雪女当众宣布自己绝不在外人面前跳出凌波飞燕后、不到一年，她就因为逼迫下心神失宁破了誓言。
后来希望得到飞雪玉花台时索性在陆总管面前破罐子破摔，又跳了几次，期间被注视着，心中背誓的羞耻愧疚感剧增。
再后来自己私下里再练习这道舞蹈时，没有那道视线与内气压，她反倒不适起来...
找到最佳的凌波飞燕感觉，雪女体内玉魂决内气自发的浮现出来，与空气中五德回春功内气勾勾搭搭、你来我往。
陆纬眉头一皱，仔细看向舞蹈着的雪女，发觉对方眼光迷离，进入一种失神状态，而内气却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在提升。
“顿悟...”
总管大人准确判断出她此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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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来此，纬未能提前迎接，实在失礼。”
在黄金台的顶楼房间中，陆纬与太子丹相对而坐，话语间他虽然客气，但实则也就仅限于话语了。
“今日来此，只有墨家燕丹，没什么燕国太子，陆兄弟以为如何？”
燕丹神色肃然，与雁春君这等享乐权贵不同，他体型均匀，面容端正，一言一行间俱是铿锵有力。
“非也”，在燕丹注视下，陆总管摇摇头：“太子与我皆知，虽然我们以江湖身份在这里相见，但所谈内容，不可能只是江湖之事。”
“仅聊农墨，我们没有共通语言，之所以愿意彼此见面，不正是为了脚下这蓟城而来的么？”
陆纬目光如炬，不讲程序的直接从一开始就将双方虚伪揭开。
燕丹面容不变，他精心修剪的剑眉下眼光深邃：“陆兄弟所言极是，以我身份的任何行动，确实不可能只涉及江湖。”
“那么从这蓟城开始，伱我有何可谈呢？”
陆纬同样以深邃眼神与他对视，整整十秒：“太子殿下现在面前的阻碍，不过雁春君尔。”
“雁春君也是人，是人就会死亡。”
讲到这儿，两人神情都没有变动：“但雁春君背后，是当今王上，这才是太子殿下掌权的真正阻碍。”
“此言，出自你口、入得我耳，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燕丹端起酒杯，满饮一杯后，平静说道。
他拒绝对他的那位父王发表言论，这很正常，陆纬话语一转：“太子殿下应该知道，雁春君给了露秋阁巨大庇护。”
“不错，但陆兄弟还是愿意见我。”
“露秋阁的上任阁主，是位大商人，露秋阁至今都是按照商人的思想在运行着。”
“因此，付出就要有回报、并且是高额回报，这是露秋阁法则～”陆纬眼光一闪：
“太子殿下能够付出什么呢？”
“真巧。”燕丹面对这个问题，右手往桌上一拍：“我回来后，有个人也与我说过相似的话。”
“陆...总管，知道他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