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居,乐丹推开门就闻到了烧纸的气味,抬目看去,只见红珠立在香炉前,手上的纸已经被烧着了,待火舌席卷了大半张纸,红珠松开了手,任由那被烧得打卷,转眼就变成了灰烬。
红珠的脸色有些凝重,看了乐丹一眼:“怎么样了?”
乐丹上前一步,神情激动,双眼泛红:“大人,方才我弹奏了《广陵散》,姒鸢回了一曲《单骑护主》!”
红珠深吸一口气:“三小姐还活着!”
乐丹点了点头:“现在还无从得知姒鸢为何要传信说三小姐亡故了,但是姜大人已下令东征,若是虞皎拿三小姐为人质,此番东征必败。”
红珠点了点头,精致的脸庞上却笼罩了一丝忧虑:“明日就是花朝节,你先往平凉传信,就说三小姐可能还活着,我们必然尽力营救。”
“鹿竹姑娘答应同我们一起营救三小姐。”
红珠看向香炉里被烧成灰烬的信:“刚刚得到的密报,其他的诸侯已经陆陆续续派人入了天目山,他们的目标有可能都是三小姐,此番营救,危险重重。”
乐丹神情紧张:“不是都已经传出三小姐亡故的消息吗?他们不信?”
“不论消息是否属实,他们都会派人一探究竟,毕竟这次虞皎可是从我们手中得了这么大的好处,那些诸侯们如何能不跃跃欲试。”
乐丹急得团团转:“大军已经压境了,三小姐绝对不能再落入其他的人的手中,否则天狱镇守之地将沦为笑柄。”
“我们有多少天雷火。”红珠已经摊开了天目山的舆图。
“五枚。”
红珠神情微凛:“五枚天雷火还不足以引得天目山震动,更何况为了三小姐的安危,也不可能用在巡游队伍中,这样,今晚你放出鸣镝,若是已经有先骑逼近天目山,明日也有支援。”
“是。”若真的其他诸侯也派了人来,就凭他们和鹿竹的人手,无法护住三小姐。
夜深人静之时,天目山上空响起了五彩的鸣镝,焦汉站在箭楼上看见之后匆匆去寻虞皎。
虞皎已经透过窗牖看到了,却没有多少表情。
“主上,鸣镝!”
虞皎一身黑色的广袖长袍,抬头看着那渐渐消隐的鸣镝:“看来各方势力都已经就位了,让你找的人找好了吗?”
焦汉点了点头:“人已经送去了玉几轩。”
“好!”
“这样,你现在让孟朝暗中把三小姐送上山,那个冒牌的三小姐就留在玉几轩。”虞皎为人谨慎,如今知道天目山不仅有天狱镇守之地的人,其他诸侯也都蠢蠢欲动,他更不可能失手了:“姒鸢和商大夫也留在玉几轩。”
“是!”
看着焦汉离开的背影,虞皎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心中那处不安的阴影越来越大,搅得他连坐下的定力都无,或许,只要她上了山就好了。
夜色越来越深,更衬得今夜的月亮愈发的圆,愈发的亮。
此时,玉几轩之中,商非晚已顾不得世家子弟的体面,一只手摁在孟朝的手臂上,声色俱厉:“你们要干什么,要带三小姐去哪里?”
明日就是花朝节了,孟朝的压力也很大,见商非晚拦着自己,有些不耐烦地一甩手:“我们要带三小姐去哪里,何须向你禀告?让开!”
姒鸢更是抱着姬南初的身体不松手,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三小姐的身子受不住!”
百骑军一拥而上,将两人拉开。
姒鸢拼命的挣扎,心中惶恐,明明她已经和黑水台的同僚联络上了,明日说不定就能带三小姐脱身,为什么会这样,而且,这一次,他们竟然不让自己陪着三小姐:“就算你们不让我伺候三小姐,也该让商大夫去,若是三小姐有个万一,你们如何向平凉交代?”
孟朝也有些心烦意乱:“行了,过两日会让你们见到三小姐的,今晚你们就好好待在玉几轩。”
姬南初是被百骑军连人带被子抬上马车的,迷迷糊糊之中她能感觉到马车的晃动,以及姒鸢和商非晚的呼喊声,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只见马车里漆黑一团。
因为要隐秘行事,马车没有从百草巷出,从岁绵街的一处小门出了府,径直往山上去。
为免人窥视,孟朝和一众百骑军换上了夜行衣,黑巾覆面,一路小心谨慎。
此时,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朝他们驶来,老远就能闻到马车里传出来的酒味。
鹿竹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醉醺醺地掀开了窗牖帘子的一角,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了孟朝,虽然心中一个激灵,还是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随意地放下了帘子,只是,帘子的后面的神色就有些凝重了。
鹿竹常年混迹扶风城,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就算孟朝穿了夜行衣,以黑巾覆面,她也认得出,这大晚上的,又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为何还要弄得如此小心翼翼,她强忍着才没有再次掀开窗牖帘子,大半夜的,孟朝护着一辆马车从岁绵街出,这就十分诡异。
方才鹿竹去了玉笙居,与红珠商议明日营救三小姐的计划,可若是这一切都是虞皎为了混淆视听呢,三小姐要巡街的声势越浩大,越有可能是虞皎的计谋。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到,那一辆马车绝对有问题。
马车径直入了天元盐庄,阁楼之上一直监视玉几轩的小姑娘匆匆迎了出来:“方才孟朝带着三小姐离开了,姒鸢一直在院子里大喊,不让他们带走三小姐。”
铮!就像脑海中的一根琴弦被拨动了,鹿竹一把扯掉外面的锦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一边吩咐盐庄里的所有人:“即刻派人去玉笙居送信,再联络我们的人,现在,全力以赴去营救三小姐。”
“是!”天元盐庄里常年也就十来人,但是这次鹿竹来天目山就是为了救三小姐的,也带了一些人手,只是那些人手都分布在城中各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