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说完之后,眉宇间笼罩起了一层阴郁,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要放弃。
今天刘平的话戳在了许慎的心窝子上,他当然不会去怀疑君祎不生这个孩子的理由,但不管如何,君祎并没有抱有任何期望,那这个孩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有些决定很困难才能做出来,但许慎到了最关键的时间,仍然选择了要无条件的宠着君祎,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会同意。
医院里的事情其实并不小,足够许慎烦心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的从医生涯中,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麻烦,对他未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但在他眼里,应该放在第一位处理的事情,也该是君祎的想法,既然君祎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不要了,留下来,只会让君祎不高兴。
许慎以为他说完之后,君祎应该会松了一口气才是,毕竟她犹豫了这么久,许慎看着她的挣扎,除了心疼也有埋怨自己,就不应该让君祎不小心怀了孕,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但君祎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水渍打湿了,君祎压抑着的呜咽声传到他耳朵里,让许慎的心都抽疼起来。
转过身将君祎半搂在怀里,许慎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珍珠一样的泪水。
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许慎低声问:“怎么哭了?我惹你不高兴了?还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你还知道你惹我不高兴了啊?”君祎扁着嘴巴,握着拳头锤在许慎的胸口,让他屏了气。
许慎继续问:“别哭了,如果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嗯?”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君祎忽然变了脸,倒是真的不哭了,就是表现的格外凶神恶煞,质问他。
许慎皱了皱眉:“如果这个孩子出现的不是时候,那就不要了。”
至少拿孩子跟君祎比较,许慎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君祎。
君祎有很多话想说,又一下子全部堵在了她的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许慎是为她着想,他不要这个孩子,也是因为她的想法。
许慎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君祎一把推开许慎,跑进了房间,还把卧室的门也反锁了。
许慎大步追上去,敲了敲门,脸带霁色:“祎祎,开门。”
君祎靠在门上,怒道:“不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祎祎,有什么话,把门打开我们再说,别闹别扭。”
他有些无奈,君祎很少耍这种小性子,偶尔生气了,许慎稍微哄两句就重新露出笑容,根本不会同他置气太久。
有圈子里的人觉得许慎对君祎可谓是没有底线的宠溺,但是又有谁知道,君祎值得他这么做?
要找到像君祎这么懂事的另一半,不无理取闹,也不会刁蛮任性,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在爱情里都会变得敏感多疑,继而闹得鸡飞狗跳,但君祎让许慎很省心,根本不用担心她会那样做,无论什么时候,君祎都是很讲道理的,而且冷静理智。
但今天的君祎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了,这样关上门不搭理他的事情也第一次发生。
许慎在门外喊了好几声,君祎都不来开门,而且说:“你别烦我。”
“确定不想见到我?晚饭也不吃了?”
“吃晚饭的时候再说,晚饭之前你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君祎的生气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就爆发了一样。
许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能暂时妥协;“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医院那边,病人和家属那边,还有媒体,各方面都要许慎去打点,他当然不会允许这次的医疗事故毁掉他未来的事业,况且现在还没有查出真相来,他更不会轻易的容忍被人污蔑。
许慎决定要从王护士那里下手,今天王护士的种种反应都让许慎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王护士那里的嫌疑很重,还有被王护士故意丢掉的手写药单,那也能证明王护士确实不简单。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就需要慢慢调查了。
刚刚把胡先生那边的事情解决,找到了证据为自己洗脱罪名,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许慎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个意外,刘平的表现则是更加证明了他在这中间起到的某些作用。
总之,他改处理的人,最后都会知道,与许慎为敌的下场是什么。
许慎打完几个电话,还特意向自己的大学导师以及某些关系密切的长辈解释了一番,他们都很相信许慎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不过光是他们相信当然不够,现在病人和家属都在表达自己的愤慨以及不满,医院也在尽力解决这个事情,许慎必须要为自己找到证明的东西,不然的话就只能背下这个沉重的锅。
解决完这些,许慎也来不及休息一下,去厨房做饭,想起今天要为君祎做的几个菜,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在做饭之前,许慎又去敲了下门,想问问君祎消气没有。
要是等他做好饭之后,君祎还在同他怄气的话,只能暴力拆开房门了。
君祎只说了一句:“你做你的饭,不要管我。”
许慎无奈,怕她一会儿饿了,只能先去做饭。
君祎就趴在床上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想不明白,就只能寻求外援,君祎给渝悦打去电话,问她:“怎么办,许慎让我把孩子打掉。”
“啊......这不是你最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既然他都同意了,你就不用纠结了,抽个时间把孩子流了呗。”
“关键问题是,许慎让我把孩子打掉,他是不是早就在期待这一天了?!”
“.......”
君祎叹口气:“我还没有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呢,他那样说,我很不高兴。”
“他也许是体谅你,所以由自己说出这个话。”
君祎觉得渝悦说的挺有道理,又继续问:“那你说,我要了这个孩子,许慎会不会嫌犯了,不帮我带孩子?”
“他不会那么做吧,根本都舍不得你吃一点苦,要不是他不能喂奶,我估计他连母乳喂养的环节都想代替你做。”
君祎被渝悦说的脸红了。
“许家人的态度让我安心了不少,我怕生孩子的那些担心你也知道,而且万一我养不好怎么办,万一小孩儿长大了,不跟我亲怎么办.......”
“双鱼座,想东想西很正常,你平时已经够克制了。”
还真像渝悦说的那样,平时的君祎已经很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最近太过敏感,所以各种想法堆积在一起,就让她产生了逃避心理。
但许慎和许家人的反应,都让君祎无处安放的担忧减弱了不少,至少她不用担心以后在这个家的地位急剧滑落,沦落到一个生殖机器,没有任何尊严。
她不是没有看过有些家庭里,女人生过孩子以后,再也没人关注她们的状况,只是将她们当成一个器皿,负责生育,没有了其他的价值。
君祎本身虽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要是跟许慎生的小孩子,流着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血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过许慎突然让她打掉孩子,君祎就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怀疑当中。
都说孕妇的心理是很敏感复杂的,君祎虽然刚怀孕两个多月,但也开始深受其害。
“其实你们俩的条件,想生就生,不用怀疑孩子未来的生存状况,等该送去幼儿园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孩子身上,再过几年,他上小学,上初中,该担心的人可是他自己,那些学业的重担是压在他身上的,你们俩怕什么?你说你爸妈管了你多少?他们工作那么忙,都是你跟君彻俩一起长大,你们现在不都很好?所以说啊,也不一定就是往后的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孩子身上,往后你们生活虽然有了变化,但你和许慎的感情说不定只会因此变得更好,谁知道呢?人生需要挑战和冒险,你大不了就当这是一场冒险呗.......”
君祎觉得渝悦该去开个心理诊所,专门劝别人。
她又问了一句:“那你要是不小心怀孕了,生么?”
“不生——”
君祎噗嗤一声笑了,渝悦还安慰自己呢,她自己其实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很多顾虑的东西。
不过渝悦的理由更加直白了:“我这么年轻,生了孩子万一就变老了怎么办,我还想多美几年呢,老娘这辈子就是想为自己过一场,不是为谁而活的,自私就自私呗,等我什么时候自私够了,再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渝悦选择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任何时候都要做好避孕措施。
君祎以后也不敢再和许慎胡闹了,孩子生一个就够了,多生几个可绝对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唔,君祎抿抿唇,她好像已经被影响了之前的判断。
但真正让君祎做决定的,还是许慎。
君祎这两天都在做梦,倒是跟孩子没有关系,说实话,她对于未出世的孩子,仍然没有那么多期望。
但是她老是梦见许慎,梦见他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那一刹那浮现在眼里的雀跃和兴奋,即使他极力压制,君祎也很少见到他脸上有那样的神情。
许慎很期盼这个孩子的出世,君祎看得出来。
说到底,君祎还是舍不得许慎遗憾,不想看见他失望,因为他而做出妥协,只要许慎能够开心,不就是生个孩子而已,大半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明年开春之后孩子说不定就已经呱呱落地,清了货,她该干嘛干嘛,反正孩子也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帮着带,根本不用担心那些问题。
当然,等真的到了那一天之后,君祎因为花在小孩儿身上的精力和时间太长,让许慎吃了一醋又一醋,无比后悔让君祎生了孩子,在孩子又大了一些之后,总是隔断时间就要把孩子丢到两家长辈那里去呆几天,势要将孩子出生头两年丢失的两人时间弥补回来——那些都是后话了。
君祎在被许慎刺激以后,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她还准备晾着许慎,让他好好反省反省,这么大的时间,能瞎依着自己吗?既然他想要小孩儿,那就该和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不是这么的完全宠着她。
君祎当然知道许慎是为了自己,当然也深受感动,不过就是想让许慎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全部,他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君祎希望许慎知道,自己同样会愿意为了他而改变,因为他们不仅相爱,还决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那就必须要共同去面对生活里的很多问题。
在决定了还要晾一会儿许慎之后,君祎就躺在床上乐滋滋的玩起了手机,不过浏览器里都是些关于孕妇的知识点搜索,她当然还是害怕的,但对许慎的爱情战胜了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愿意去试着接受。
结果就看到了一条新闻推送,关于今天在A院发生的医疗事故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传遍了网络,虽然暂时掩盖了许慎的具体身份信息,但是他的名字和职位都已经报道出来了,只要是认识许慎的人都能知道是他。
新闻里的内容让君祎看的心惊,即使不在这一行工作,也差不多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还有新闻下面的那些评论,群情激烈,仿佛许慎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过去的一切荣誉功勋也在瞬间被抹去,什么都没有剩下,那些人只看见了他的负面新闻,不惜用各种恶毒的话语去诋毁他,去辱骂他,就好像自己真的了解许慎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许慎做了什么事情,他们被新闻里的内容带了节奏,也根本无法看不到真相。
君祎知道这些人的反应是被新闻误导了,她即使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相信许慎已经成为了她的下意识决定,她不会认为许慎真的如新闻里所说的,不够专业,出了那么明显的差错,但心里清楚是心里清楚,君祎看到那些言论的时候,仍然很难过,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为许慎感到愤怒,很想要回复那些人,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现在一切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那样诋毁许慎?
可是打了许多字之后,君祎又自嘲的笑笑,全部删除了。
她当然知道就算说了这些话,也没人会相信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再把矛头指向她,接下来就会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网络争端,那些言语的暴力虽然无形,却也能给人带去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比真刀真枪的戳在自己身上要痛苦的多。
这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可君祎无能为力。
她越看越憋屈,到最后根本看不下去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拖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开了门,冲去了厨房。
许慎只感觉身后巨大的力量撞上来,然后便闻到了君祎身上的气息,他刚想轻笑一下,问君祎是不是已经消气了,就听到了君祎啜泣的声音,甚至比刚才在阳台上的时候听起来,更加让他难过。
“怎么了?”许慎关了火,也顾不得锅里的食物了,当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君祎。
“祎祎,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跟我说,我向你道歉,你别哭。”许慎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心疼的不得了。
君祎也不说话,就是哭,哭的脸都花了,眼睛更是肿的像核桃。
许慎从来没有看见君祎这样伤心难过,他慌了手脚,一时半会儿竟然都找不到方法哄她,显得手足无措。
能让许慎都惊慌失措的人,也只有君祎了。
最后还是君祎自己先不哭了,在许慎昂贵的衬衫上抹了泪,还擦了擦鼻涕。
毁掉了这么一件衬衫,关键在于让许慎这样洁癖的人看到她用自己的衣服擦鼻涕,又是只有君祎才能拥有的特权。
很多年后,当他们的小孩试图在许慎的衣服上乱写乱画被逮住以后,许慎直接让人罚站了半个小时,并且不准小孩儿吃自己做的晚饭:“让你妈给你做,等你知道错了,才准吃我做的。”
嗯,做许慎的孩子真命苦。
回到此刻,许慎一点都不介意君祎的行为,也瞬间没了什么洁癖,只是担心的问:“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别哭。”
他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许慎在哄君祎上,真的没有多少经验,主要也是因为君祎太好哄了,平时随便拿个好吃的就可以引诱她,所以当她崩溃大哭之后,许慎除了心疼就是慌忙无措。
君祎看着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又笑了出来,让许慎更加茫然了。
“我知道你的事情了,你今天在医院受了委屈也不跟我说,回来还受我的委屈,我就是自责而已。”君祎像只小松鼠一样,紧紧抓着喜欢许慎的衣摆,低声道,“对不起啊老公,我不是故意和你生气的。”
许慎无声的叹口气:“和我道歉做什么?我没有在意,你因为这个就那么伤心,让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怕是真的,此刻放下心也是真的。
“对不起.......”君祎很不好意思。
许慎看着她,眼神柔情似水,浓的化不开。
“我没有受你的委屈,你和我生气,自然是我做的哪里不对。”
“不是!是我不好。”君祎急急忙忙的表明心意,也不想让许慎再为自己操心了,尤其是现在许慎面临了那些难题的时候。
许慎勾着君祎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舌尖探进去,温柔的缠绵。
君祎稍微推了许慎一下,红着脸说:“我决定了,孩子还是生下来吧,不要打掉了。”
“嗯?”许慎挑了眉,很讶异。
“虽然我不是那么喜欢小孩,但是既然你喜欢,那我就生下来,不过以后不能再怀孕了,就生这一个......”君祎羞涩的说,:我仔细想了想,生孩子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总之小孩儿生下来以后,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和现在一样,不要有任何的改变。”
许慎眉间染上狂喜:“好,你说了算。”
君祎永远不会知道,许慎纵容她的程度能达到何种地步,在那样浓厚的爱意之下,无论发生什么,他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许慎不喜欢做出不必要的承诺,但他愿意告诉君祎,他可以用剩下的所有生命去爱护她,宠着她。
把这个事情说开了,君祎心里也稍微轻松了一些,又问:“今天的那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全部变成了你的责任?”
君祎好歹跟在许慎身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些流程还算清楚,所以现在知道许慎背上的罪名,便觉得有些奇怪。
她觉得不应该是那样才对,因为整个事情都太有疑点了,如果深究起来,肯定能找出问题所在。
许慎点了头:“目前看起来都是我的责任,因为我的电脑被人动了。”
“所以是别人用你的工号开了药单?本来你开的那份呢?不见了?”
“确实是不见了,你说可能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你用工号开了药,就会给那天负责的护士,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在你的电脑被人动过的情况下,有人用你的工号开了另外一份你没有看见的药单,然后同正确的那一份掉包了,而问题就出现在,那个护士的身上?”
君祎仔仔细细的分析起来,半晌,得到了许慎赞许的笑容:“越来越聪明了。我们想的一样。”
被夸奖了之后,君祎小小嘚瑟一下:“那是,我不聪明,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就是有时候特别轴。”
“骂谁轴呢!我那是偶尔的小小倔強。”
“牛脾气。”许慎点了点君祎的鼻子,“不过我喜欢。”
君祎又瞬间变得乐呵呵起来,开心的不得了,许慎虽然不会在她哭的时候哄她,但是随便说几句话,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君祎心情变好,也不用特意去练就哄人的办法了。
“那你怎么办,总要想办法处理这个问题吧?”
“问题当然是要处理,不过得先从护士那里查起,还有刘平,我想,他们应该不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意思是,背后还有人指使?”
“这次事件跟上次的一样,目的都是我,你说有谁这么恨我?”
“那最有嫌疑的,就是夏家了,他们始终忌惮你,虽然现在直接的敌人是顾家,但他们怕你随时会出手对付他们,所以夏世杰一定想要将你拉下马,先让你的事业受到影响,自顾不暇,再好好对付顾家......”
许慎满意的勾唇:“分析的不错,继续。”
“最近顾家遇到的麻烦比你还要多,除了夏家,还有顾庭杀死的那个人家里都在对付顾家,夏世杰应该觉得顾家暂时抽不出手来帮助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了。”
“说对了一半”许慎眼神略显狠厉,“夏家敢这么做,背后还有人授意,夏世杰以为他找到了帮手,才敢对我动手。”
“帮手?!还有谁敢这么对你下手?”君祎现在至少明白许家的地位如何了,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同许慎为敌的,而许慎的仇人,显然只有夏世杰最有本事。
许慎摸着君祎的脸,柔声道:“等我说了之后,你先保证,不会因此而自责,因为你也说过,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我们一起来承担。”
君祎的心跳都失去了节奏:“和我有关?”
“准确来说,是和君彻有关。”
事情应该要追溯到君彻回国之前,众所周知的那一次事件,他惹上了季云择。
那些什么姑娘对于君彻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抢季云择的女人,再说,季云择什么时候会把那些玩玩而已的女人当真了?
不过本来季云择这个人就是养尊处优惯的,从来不接受有人忤逆他,难得遇到个君彻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才起了要报复君彻的心思。
君彻会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
君祎本来的目的只是调查季云择这个人,想看看自己要怎么才能自保,最开始的时候,君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事情闹到国内去,甚至让家里人都发现。
在回国之前,君彻先通过自己身边那些朋友,把季云择的家世摸清楚了,也知道了季云择背后的身份,明白自己是惹不起这样的人的。
而季云择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呢,他其实已经可以毕业了,却还是赖在那边的学校不走,君彻刚开始只是些小小的疑惑,没想到很快就找到了季云择留在那里的原因。
季家一直在暗地里做走私的生意,虽然很隐蔽,还是被君彻掌握了证据。
季云择在那里就是替家里做事情的,不管因为很小心,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君彻找到那些证据之后,就准备如果季云择再和自己过不去的话,就干脆把篓子捅大,当然在那之前要先和季家做交易,他们不动自己,自己也不会把知道的那些事情说出去。
君彻天生就带着胆识,年轻人的血性也让他根本没有害怕过。
所以在逃回国的时候,君彻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不过君祎在关键时刻投靠了许慎,依靠他的帮助,让君彻成功摆脱了那些烦恼,手里的证据也就暂时搁浅了。
这个事情本来就该那样过去,君彻不会再和别人说起来,也就没人知道。
可有次在喝了酒之后同玩车的几个朋友聊天,不小心就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虽然他很快清醒过来,让他们必须保密。
但是这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只要将秘密说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听了,就会有暴露的一天,更何况那晚知道这个事情的人还不止一个。
君彻倒是没有责怪又把事情说出去的人,因为他们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顶多就是嘴巴不严罢了,君彻也吸取了教训,往后不会随便什么事情都告诉别人。
季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君彻不知道。
但无论是后来偷袭君彻,砸了君彻跑车的人,还是绑架了他和顾庭的人,都有季家的影子在里面,他们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君彻也是在最后才明白过来。
而最令人没有想到的可能还是季家会选择同夏家有所合作,季家担心君彻把那些事情已经告诉了许慎,如果只是一个君彻知道还好,其实翻不出多大的浪,可要是许慎用这个事情发难,季家会遭到极大的损失,除了那一条赚钱的路子可能会从此消失之外,还会遭遇其他的危险,所以只能够选择在那些后果发生之前,选择与许慎为敌。
因此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背后,除了夏家以外,还有季家的身影。
许慎最开始并没有告诉君祎,因为知道这个事情的人肯定都会遭遇危险,君祎不知道的话才是最好的。
许慎为了君祎的安全而保密,不过现在,战争已经彻底拉开序幕,到了必须要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君祎听了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消化,然后第一个问题是:“你和季云深,还算是朋友吧?季家人那么做,你们?”
“季家不是由他做主,他没有办法控制,所以他只能选择站在季家那边,你知道,我们首先依附着家族而存在。”
“那就是说.......”
“我同季云深不再是朋友了。”许慎倒是很淡定,“甚至以后会是敌人。”
君祎明白许慎的意思,她也清楚许慎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同时,她也能够理解季云择的选择。
季云择首先是季家人,然后才是许慎的朋友,在家族利益面前,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如果换成许慎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会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那也是因为许慎在许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季云深还没有到可以做主的时候。
在那样的家族里生存,只能尽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然,也只能成为被人控制的蝼蚁。
“如果等到他掌握了季家的大部分势力,说不定两家的关系会有所缓和,但是现在,没有那个可能性,既然季家已经对我们动手了,我们就已经是敌人。”许慎很冷酷,那是因为他看的清楚,不会优柔寡断、也不会感情用事。
君祎和季云深来往过几次,也知道季云深其实是个很稳重的人,但是既然两家都已经是敌人了,他也没得选择。
“季家想让你把那些东西交出来吧?但他们那样做,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们认为,等我们的势力减弱了,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为所欲为,我们也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许慎冷冷的说,“可若是季家这样做,那我就必须得让他们逞心如意,让他们付出代价。”
君祎知道,许慎要反击了。
这个事情是因君彻而起,但已经不只是君彻的事情,已经牵扯上了整个许家。
所以许慎刚刚才会和君祎说,让她千万不要自责,如今再自责也没什么用了,君彻和顾庭都被季夏两家联手,直接逼到了遥远的西南边陲,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君祎一下子挺狠季家的,但转而又叹息一声,明白就算是恨他们也没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靠许慎来解决这些麻烦。
不过还好这一次许慎和顾家还在合作,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我忽然觉得......季云深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应该也是想过要解决的吧,但是没有办法解决?”
君祎从过去的经历来看,季云深和许慎确实是真正的朋友,虽然他们都是成熟的男人,不会时常把那些话挂在嘴边,但君祎也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将对方当成真正的朋友来看待,不然的话,当初许慎替君彻解决麻烦的时候,季云深也不会主动出面来解决问题,甚至不惜下手很重的教训季云择。
“有些时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命中注定。”
君祎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季云择应该不知道这个事情?有一天他看见我,还问过我疏墨和季云深的事情.....啊!”
“怎么了?”
“你说,疏墨有没有可能也知道了?知道了季家做的那些事情?”君祎忽然想到些过去忽略的细节,“有次疏墨来找我聊过,她说她和季云深不适合在一起,有很多因素,我当时只是以为他们不喜欢或者不适合,现在想起来,她就像是在提醒我什么,还有季云择也说过,疏墨和季云深经常吵架,但并不只是因为感情问题而争吵。”
许慎想了想才说:“曾疏墨的生活很简单,她应该不会喜欢染上那些麻烦的事情。”
而且很有可能,曾疏墨也不赞成季家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她同样不能改变些什么。
“那些事情暂时放在一边,都会解决的,君祎,别担心我,医院里的麻烦,可大可小,我会找到证据的。”
君祎当然要选择相信许慎能够战无不胜,她也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我只是觉得网上那些人骂的太难听了,他们才不知道你一天做十二个小时手术的时候,不知道你一个星期每天只剩三四个小时的忙碌,也不知道你为了救那些病人付出了多少努力......”
许慎轻轻抚摸着君祎的脸颊,笑着说:“我不在意,真的,我做那些事情,不是让无关人去评价的,只要大多数的病人感激我,我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
君祎眼里泛出崇拜的粉红泡泡一样,觉得许慎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
“不过,你得先让我去换件衣服。”许慎指了指肩膀上那块脏掉的地方,“你的杰作,要不要最后欣赏一下?”
君祎尴尬的笑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好,交给你了。”许慎带着君祎回了卧室,在她眼前秀了一把好身材之后,又把人按在身下亲了好久。
君祎被他亲的头晕眼花,大叫:“我现在是孕妇!你得让着我,我饿了,要吃饭。”
然后许慎才忍下了冲动,去厨房继续未完成的晚餐。
第二天,君祎真的就把曾疏墨约出来见面了,她本来是想侧面问一问,却没想到曾疏墨竟然猜中了君祎要说什么。
“我们已经彻底分开了,因为季云深的生活环境太复杂,我不想卷入那些事情里面,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我喜欢他还不够深。”
曾疏墨表现的很理智:“况且,我认为季云深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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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彻的这个事情,也是一开始的伏笔,不过你们可能都忘记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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