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登登任由姜长英牵着她的手，进了院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中式风格的院落。她一眼就看见了小院中央的大水缸，水缸里有几片昂着头的荷叶，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有几滴水珠落在叶面，晶莹剔透。
从大门进来，有一条石板路直通大水缸。但姜长英没有带着她径直朝水缸的方向走去。
两人向左拐了弯，走在廊下。靠近两侧长廊的地面没有浇筑水泥，而是栽种着各种植物，程登登能叫出名字的不多，但每一种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之前就听姜森和阿姨说外婆您院子打理得很漂亮，果然名不虚传。”程登登看着小院，由衷地赞叹道。
姜长英笑得更开心了。“我就喜欢摆弄这些。”
“对了，奶奶，我给你买了盆蝴蝶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程登登猛地想起，作势就要回头拿。“还在车上放着呢！”
姜长英拉住她，“不急不急，我们先吃饭。”
两人又拐了个弯，进了正对着水缸的堂屋。
一张圆桌摆在堂屋中间，桌上放满了菜。
“奶奶你怎么烧这么多菜？”跟上来的姜森问出了程登登的疑惑。
“不多不多，就烧了6个，又买了2个冷菜。”
姜长英接过姜森手上的水果与补品，放在了靠边的案台上。
程登登看着那几盒包装精美的补品，寻思着明明他只去买了水果，这些补品哪来的？
“你带登登去洗手，我去叫你爷爷。”
姜长英打断了她的思路。
程登登这才发现从进门到现在，确实一直没看到姜森外公。
“爷爷去哪里了？”程登登问。
“下雨天，睡觉天。他在房里午睡呢。”姜长英笑着就朝屋外走。
程登登探着头张望，两位老人的卧室在东侧。
看着姜长英离开，程登登趁机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出这么多补品和茶叶之类的？”
“都是我妈买的，她之前放我车上，托我有空带过来。”
程登登想问问徐晚意怎么自己不过来，但姜森似乎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牵起程登登往厨房走去，“我带你去洗手。”
堂屋右后方开了扇小门，走进去便是厨房。进入厨房的程登登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追问礼物的事情。
整个院子虽是中式建筑，但厨房装修却十分现代。
“我从进院子开始就有种割裂感，像从21世纪穿越到了古代，现在进了厨房，又从古代穿越回了现代。”
程登登边洗手边感慨，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姜森正圈着她，像家长给小朋友洗手一样站在她身后。
“前几年翻修过一次，厨房、卫生间这些都重新装修了。”姜森解释道。
程登登点了点头。
姜森拿出一块擦手巾，替她擦干手上的水，随口道：“你好像更喜欢我外公外婆家。”
“更？”程登登歪着头问他，“跟哪里比？”
“跟我妈的房子比。我刚刚跟在你后面，你走一路看了一路；上次带你参观我妈家，你反而兴致缺缺。”
“别墅我没住过，但见得多。这种院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呢。”两人走出厨房，程登登四处打量着，“真的很酷！这个房子建很久了吧？我看边上几根立柱都好老了。”
程登登说的是堂屋四角的那几根圆柱。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从我有记忆起就有这房子了。不过原本比较简单，后来陆陆续续翻修加盖过好几次。我阿姨结婚后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格局。”
说话间，姜长英和徐远山进来了。
“爷爷！”
“爷爷好！”
程登登跟着姜森打了声招呼。
“这是程登登，我女朋友。”姜森牵着程登登走到徐远山面前。
程登登看着面前的老人，他身着白色棉质t恤和一条深色长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长款针织开衫，开衫上起了些毛球，看着穿了有段时间了。对比其他三人，许远山穿得有些多了。
程登登寻思着，老人刚睡醒起来，比较惧冷。
“嗯。”徐远山看着程登登点了点头，从她身旁走过，径直走向餐桌，“吃饭吧。”
他身形很高，脊背挺直，一步步走到圆桌主位坐下。
许远山头发花白，肤色也白，几乎看不见老人斑，面上爬着几道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和姜森的有七八分相似，却比姜森的眼神更为深邃精明。不同于姜长英的笑容满面，他的表情很淡，给人一种优雅又疏远的感觉。
许远山的的不冷不热让程登登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她觉得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是姜森。
他握了握程登登的手，安抚她。
姜森牵着程登登坐回餐桌边时，姜长英也在桌边落座。
四人依次坐在大圆桌上，
“登登吃饭，小森说你喜欢吃虾，喜欢红烧和酱香的菜式，我烧了酱油虾和红烧狮子头，你尝尝看。”
姜长英说的酱油虾和红烧狮子头正放在程登登面前，除了这两个菜，还有红烧鳜鱼、清炒金花菜、毛豆丝瓜和一大碗玉米排骨汤，都是本地比较日常的菜，凉菜是现买的口水鸡和酱牛肉。
刚刚远远一瞥，只觉得菜多，此刻细看一圈，仿佛看见了七十多岁的老人如何在厨房里辗转忙碌。
程登登看着老人脸上的笑容，心里盛满了温暖。
那些因为徐远山的疏离而产生的不适，此刻，荡然无存。
姜长英看程登登半天不动，连声催促道：“别愣着了，吃吧。小森，你了解登登，帮她多夹点她喜欢吃的菜。”
“不用不用。”程登登连忙道，夹了只离自己最近的虾放进碗里，“好吃的太多了，我有点拿不定主意。爷爷奶奶你们也吃。”
她笑着说完后半句话，甜美又俏皮，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是讨喜。
“好好，都吃。”一向不喜饭桌上多言语的徐远山也给了回应。
姜森看着这三人的你来我往，认可了程登登说她讨长辈喜欢的言论。
谁能招架得住她的笑呢？
“爷爷你喝点吗？”姜森问道。
桌上摆了酒杯，倒是没见酒。
徐远山点了点头，姜长英起身拿了甁白酒过来。
程登登瞥见熟悉的红色酒瓶时，眼睛都直了。
什么家庭啊？日常吃饭喝茅台？
姜长英给徐远山倒了一杯，正往自己酒杯里倒。见程登登这神情，以为她也馋酒。
“登登能喝吗？奶奶也给你倒点？”
程登登犹豫了一秒，“能喝一点点。”说话间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
“我来吧。”姜森接过酒瓶，给程登登倒了她手势比划的深度。
真·一点点。
杯底都没铺平。
程登登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抗议。
抗议有效，收获了满满一杯酒。
姜长英的目光在外孙与未来孙媳妇之间来回，心里美滋滋的。
小姑娘越看越有趣，两人越看越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