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皮鞋打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很响。
现场乱作一团,林牧一个健步赶到林静好身边,身后追上来的保安们累得气喘吁吁。
“林,林先生……”
大手一挥,林牧阻止保安们的靠近。
他眉头紧锁,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林静好,眼里泛起浓重的杀意。
“封锁整座大楼,我没回来之前,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明白!”
立刻将林静好送往最近的医院,在急救室门外,林牧遇到闻讯赶来的院长。
“牧老弟,这……”
面无表情地看了院长一眼,林牧回头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他的语气很轻很淡,但说出的话却触目惊心。
“她要是好不了,你们全部都得完。”
林牧接到俞倾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
他下山后,顺道去了一个地方,折返回来花了点时间。
俞倾在电话里没有和他说得很清楚,只是让他给院长打个电话,说教师值班室可能有些麻烦需要他出面。
林牧也没和俞倾说他已经来了,而是直接往里走。
保安队的人自然知道林牧是谁,都自发跟在身后,看能不能为他效力。
只是谁也想不到,刚走到行政楼附近,远远就目睹了有人从二楼窗户摔出来的全过程。
林牧当时都懵了,可在同时,他心中的不安也骤然放大。
来不及思考,他直接冲过去,认出躺在地上那个人就是林静好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的眼前是黑的。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身下缓缓流出的血,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慢慢重叠起来。
仿佛整个视野都在动荡,林牧乱了呼吸,但他马上就清醒过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能救林静好的,就只有他一人。
急救还在进行中,不久俞倾也赶来了。
她刚跑过拐角,就看到林牧靠墙立着,他眼睛闭着,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在他的对面,院长皱着眉,一脸沉重地坐在靠背椅上等。
此情此景,俞倾顷刻红了眼眶。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另一排椅子上坐着,和他们一起等。
她没想到,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早知如此,当时即使八抬大轿她都不会走的。
俞倾的内心很不安,如果林静好有个什么好歹,她不知道林牧会做出什么事来,也不敢想象。
“你说什么?从二楼摔出去,现在送医院了,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谁让你们伤她的!”
气得脸色发白,慕寒在窗前来回踱着步,暴露出他此时的焦虑。
“少爷,那个地方是设计过的,有一楼的遮雨棚做格挡,底下又是软草地,人肯定没事,但还能不能继续跳舞就不一定了,这不就是您的要求……”
“混账!我什么时候让你们伤她了!”
“少爷,这……我们的人现在被困在学园里了,您看……”
“做出这种事情还敢求助?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啪”一下将手机摔桌上,慕寒赶紧叫来管家备车。
他虽然要折断林静好的羽翼,但不代表他想伤害她。
狠厉的双眸逐渐染上猩红之色,他估计林牧肯定也会出现在医院,但此时已管不了那么多。
他必须亲眼确认,林静好平安无事。
历时三个多小时,林静好才转入特殊加护病房。
麻醉剂还在发挥作用,所以林静好一时半刻醒不了。
医生给出的诊断和慕寒的手下说的差不多,林静好基本上没大碍,除了几处划伤,比较需要注意的就一个地方。
推测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磕碰到什么地方,虽然缓冲了坠力,但也稍微伤到了一点小脑,至于会不会出现后遗症,则要看恢复的情况如何。
总算是能松一口气,最开心的当属院长,起码他不用头疼要怎么阻止他这位老弟在学院里大开杀戒了。
俞倾本来还想留在医院里守着,但是加护病房能进去的人本来就不多,林牧没让她留着。
他们都离开后,林牧没有马上进病房,而是独自一人在门外坐了许久。
他掏出手机,将界面停留在和林静好的短信往来上。
只有林静好发过来的,洋洋洒洒近十条,没有一条是他回的。
说不上是后悔,但心里不太好受是真的。
林静好在学院里所遭受的苦难,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在林牧眼皮底子下发生的。
他一开始持的态度是静若旁观,因为这是她自己必须经受的试炼,同时他也想借由她钓大鱼。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下山后直奔学院而来,早半个小时,就是天与地的差别,林静好根本不可能躺在里面的那张病床上。
收起手机,林牧暂时不打算告诉林宇,一切等林静好醒来再说。
用手上下抹了几把脸,林牧虽然一直面无表情,其实他心里很害怕。
因为林静好倒在草地上那一幕,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
尽管已经物是人非,但流淌到地上的鲜血,却不会干涸。
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用对待那个人的心情来对待林静好。
也许,就是那个看到林静好舞蹈的夜晚。
虽然林牧知道,他不应该再存续这种感情,但林静好的一再接近,却如同他的救赎一般。
只是这个救赎,他才不管她几天,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站起身来,林牧想进去看看林静好,然而手刚搭在门把上,眼角余光就瞥到一个黑色影子。
入夜后,医院里十分阴冷,同时也很安静。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转过身,林牧直面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迎上去,比起走过来的人,他的速度慢很多,但每一步都显得很深重。
慕寒早就料到林牧会在,只是没想到,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看了一眼刚才林牧想进去的病房,林静好应该就在里面。
认为和对方没有什么招呼可以打,慕寒快步前行,想越过林牧直接进去。
“砰!”
空旷的回廊里,回响着巨大的冲撞声。
这个声音惊动了正在值班的护士,她们赶紧跑过去查看,只看了一眼就傻了。
走廊里,一个男人,正揪着另一个男人的衣领,将对方顶在墙上。
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冲突造成的。
“先生?”
护士想要靠近,却被林牧的眼神逼了回去。
怒不可遏地将慕寒提起来,林牧死死盯住他,一字一句对他说道:“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慕寒的嘴角挂着一缕血丝,刚才两人擦身的一瞬间,他被林牧狠狠揍了一拳,现在满嘴都是血腥味。
但他是来看林静好的,不是来打架的。
虽然此时处于下风,脚掌近乎一半离地,他还是不甘示弱。
他看着林牧,微微扯出一抹笑容:“林先生,这是静好个人的意志,恕我直言,你无法改变。”
“……”
沉默地瞪着对方,良久,林牧突然松手。
慕寒重获自由后,下意识抚了抚脖颈,此时已经被衣领勒出一道粉红色的痕迹。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休想打她的主意。你做的事情,我都清楚,你应该不希望由你父亲出面致歉。”
没想到林牧会提到他父亲,慕寒瞬间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是谁,这不重要,你只需记着,如果你再靠近她,我绝不会姑息。”
说完,林牧转身就往回走,慕寒却没有因为林牧的警告而止步不前。
只是他刚迈出一步,林牧就侧头加了一句:“那间病房,只有我能进去。”
林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得能将整个空间冻起来。
慕寒当下僵住,直到林牧消失在门后,他才能感觉到热气回到自己身上。
“……”
狠狠擦掉嘴角的血,他盯着那扇门,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阻止他想做的事情。
不过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来之前他已经问过参与急救的医生,既然知道林静好已经脱离危险,他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和林牧再起冲突,这并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慕寒就离开了。
他顺道去了皇家舞蹈学院,但却发现,整所学校已经戒严。
“滴,滴,滴。”
仪器运转的声音平稳而有规律,林静好因为失血,此时的脸色极为苍白。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球时而动一下,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上前将她的眉间抚平,林牧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拳面上还残留着慕寒的血。
抽出湿纸巾擦干净,他看着林静好逐渐趋于平静的睡容微微皱起眉头。
确实如慕寒所说,林静好个人的意志他无法改变,但是他又不想将慕寒所做过的事情告诉她。
林牧见过林静好对慕寒有多么痴迷,他不禁想,对林静好来说,他是什么呢?
“小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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