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帮村长搬东西的俞昌栩开着不知道从哪淘来的一走还嘎嘎响的那种三轮车,坐在上面调侃:“酒姐,你和陆总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哦,我都看热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
殷酒笑而不语,陆岑宴倒是挂好灯带后替她回道:“快了。”
站在旁边给他递东西的殷酒听到这话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俞昌栩倒是受宠若惊,笑容又恢复成以往的腼腆样子:“陆总,那到时候可一定要请上我们。”
待村长等人走了之后,殷酒搬着梯子放到了廊下的角落里,又找来了椅子摆在陆岑宴跟前,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下来。
陆岑宴捏了捏她的手:“没这么娇贵。”
“你刚跟他们乱说什么呢?”殷酒将人强制性按在椅子上后,自己则是蹲下来,双手搭在陆岑宴腿上,抬头望着对方,“你这会说出去,不出一个下午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知道咱俩要结婚了。”
“这样不好吗?”
陆岑宴轻轻抚摸着殷酒的头发,指尖挑起一缕漫不经心的绕着,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峦。
雨过天晴,另一头的山都清晰无比,少了一层雾蒙蒙的感觉,美的似一副画卷展开。
忙碌半生,偶尔闲下来欣赏风景也是不错的。
这里的人少了尔虞我诈的算计,多了难得且少见的真诚。
他鲜少会有这样放松的时刻,能安心的坐在这里眺望着远方,放空所有的思绪来享受安宁。
如果真的办婚礼,其实选在这里也不错。
殷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半开着玩笑:“这么多人,流水席都够你摆三天,到时候别给你摆穷了。”
陆岑宴挑眉,反问殷酒:“我差这点钱?”
好吧,他赢了。
陆岑宴继续道:“你收份子钱还不好吗?”
殷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故作深沉:“我觉得挺好的。”
殷酒搬来凳子,俩人坐在院子里,狸花窝在陆岑宴腿边,时不时的蹭着他的裤腿,二人一猫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桐花村的文化节开幕式一连办了三天。
除却最开始就准备好的歌舞表演之外,在晚上还有舞龙舞狮,整条街都是卖东西的商贩和前来游玩的旅客,里面自然少不了一些来观察投资的老板。
殷酒和陆岑宴官宣的热度加上当地文旅的长篇文章,为这里吸引了不小的热度,可谓是全面出圈。
截止文化节开幕第三天晚上,过来的游客还在持续不断的增长,附近的酒店人流量爆满,不少村民自发腾出自家位置提供给游玩旅客居住地。
斥巨资造景的影视城的地方全面免门票开放,里面是仿古灯会,附近的河也停着小船,热闹非凡。
村长主动邀请殷酒和陆岑宴过去玩玩,殷酒也没拒绝。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自己家的文化节,大型实景沉浸式歌舞表演,还有Npc招亲比武,抛绣球,踩灯谜……
“讲真的,我当年出村的时候没想到这里有一天能发展到这种话地步。”
以前总想着一个人暴富,带着奶奶去过好日子。
后来看着一张张质朴的脸和老一辈真诚的面孔,殷酒忽然间就萌生出带着所有人走出去的决心。
时代在进步,终有一天这个名为桐花村的小村落会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长河里,如果能够为此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何尝不是一种意义。
至少这里的后代有机会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而生病的村民再也不用为了医疗资源发愁。
比起留在殷家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千金小姐,比起在娱乐圈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万人追捧,她发现自己还是更适合素面朝天的待在这片土地。
“陆岑宴,我好像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迷茫了半生,和殷家斗,和公司斗,打过拳击当过演员做过爱豆,本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原则,她在很多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了太久。
所幸,她还年轻。
她有试错重来的的资格。
“或许以后,我还会有一层新的身份。”
这次不是为了生计,不是为了金钱,而是遵从本心的热爱。
山间旷野里吹来的风都是自由的。
北城的桐花也终会被人熟知。
“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若是说殷酒想一出是一出,那么陆岑宴就是永远无条件支持和相信她的那个人。
“殷酒,永远不要被束缚,去做自己吧。”
他的二十多年被束在条条框框的规矩里,唯一一次出格的地方就是使了卑劣手段将人强行留下自己身边。
为此,他也付出了代价。
自此也让陆岑宴明白,爱是成全和放手,风筝线牢牢攥在手里,它是飞不起来的。
……
北城郊外,墓园。
孟湘手中捧着一束山栀子放在了一处墓碑跟前。
墓碑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兄,孟奕之墓。
弟,孟硕致。
孟硕前日刚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孟湘将孟奕迁进了这里。
旁边是孟晴的衣冠冢,想必他会喜欢的。
那日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炸药,孟奕死在大火里,死无全尸。
对于这个害惨了自己小叔的罪魁祸首,孟湘打心底是恨他的,可在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却对这个男人有些同情了。
现在这一切的结果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当初他做事还留有余地,何至于现在这样。
替小叔送上花之后,远处飞来一只黑金色的蝴蝶在墓碑前飞旋,最后落在了那束花上面。
山栀子不是孟奕喜欢的,而是他的母亲孟女士爱的品种。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开始下起了绵密的细雨。
孟湘走了出去,站在墓园门口回头看。
蝴蝶早已经飞走了,不见任何踪影,像是出现了幻觉。
头顶落下阴影,一把伞朝着她倾斜过来,遮住了全部风雨。
回头,孟硕站在她的身后。
“小叔……”
孟湘轻声喊道。
“走吧,回去吧。”
大病初愈的孟硕不顾医生劝阻跟着孟湘身后过来,最后站在这里许久,也没有踏进去。
“要看看他吗?”
“不了,他不会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