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很难闻。
李琛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也不怎么收拾自己家，他以为自己已经算够邋遢了。
可看见女孩家这种情况，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
不过想来，她一个女孩辛苦带着孩子，他老公在外面上班，家里的活都是她一人。
出生没几月的孩子腾不下手，确实没办法收拾。
女孩似乎意识到，家里并没有可以让他们坐的位置、
她抱歉道：“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都忙着带孩子，没人帮我忙，家里太乱了没收拾。”
说着，她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在沙发扒拉了几下，将衣服扔到一旁，腾出两个空位。
“你们先坐，我去给孩子换尿垫。”
“没关系，你先去忙你。”
女孩抱着孩子进了房间。
待人进房间后，李琛小声感慨。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家里没点经济实力还真不适合结婚。这日子过得是真的惨，也没个人帮忙。”
他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还过得这么累，我这个老光棍看着都没有结婚的欲望。你说她老公是做什么的？都没有时间帮忙收拾吗？”
“要说男人在外赚钱赚的多，那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景象，赚的少，也该帮着做家务啊。”
李琛仿佛是在碎碎念，但他是对着空气碎碎念，因为得不到回应，顾安没理他。
见顾安一直沉默，李琛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
“……”
“难道男人就像你这样话少吗？女孩不都喜欢话多幽默的男人吗？”他反问道。
“问题是你幽默吗？”
“……”
李琛一度被顾安接连打击两次，次次诛心。
他被打击的有些自闭，顿时安静了起来。
没一会儿，女孩给孩子换好尿片从房间出来。
孩子这会儿应该抱着奶瓶睡着了，房间里也安静了起来。
她手里没了孩子，神色都轻松了些。
女孩也不顾及沙发有没有位置，直接坐在脏衣服上面，一脸疲惫。
她捋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问道：“你们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顾安看了一眼李琛，李琛从口袋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
“我想问问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突然问到自己的老公，女孩显得有些担心。
“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他？”
顾安能够看出女孩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不过是简单的询问。她就害怕成这个模样。
顾安摇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是根据流程来查，你不必紧张。”
闻言，女人暂时松了口气。
“我老公是在修理厂上班他每天工作都挺忙的，每天到半夜才回家，回家倒头就睡，早上很早又出门。”
“那看来的确很忙。”
他换了个问题，“你能仔细回想一下电动车丢了当天，你老公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女孩仔细回想了下，“他那天回来的比较早，不到半夜就回来了，平时起码最早也要十一点多才回，那天晚上七点多就回了。回来跟我说电动车被偷了，我问他是怎么被偷的，他说是停在路边，然后被人骑走。”
“然后就就报了警，警察让他等通知。”
顾安思考了下，继续道，“你有注意他当时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吗？”
“当时的表情？”
她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表情吧，难不成丢了电动车，他还要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他和你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表情如何？有没有异常的表现。”
女孩见他问的这么仔细，神情又开始紧张起来。“你们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我刚生孩子没多久，孩子才几个月，这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怎么办呀？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和家里人都闹翻了。”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如果他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那就没事，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就算你着急也无济于事。”
面对这位年轻女孩，顾安很难得没有像往常那般说话留情。
年轻女孩皱着眉头，“我确实不记得他当时是什么语气。那天回来的早，还剃了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许多。哦对，我想起来了，他当天还买了一只烧鸡说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买了一只鸡？
顾安疑惑。
如果说这对小夫妻的家庭经济情况不好。
她老公在外面从早忙到黑，工资可能不算很高。
电动车是他们家的唯一交通工具，唯一的交通工丢了，重新买一辆，可能会花上一个月工资。
正常人在这种境遇碰到这种情况，心情都不会好起来。
更何况他还加餐买一整只鸡。
一只鸡并不奢侈，但根据当时的处境来看，不太符合一个人的心理。
除非他是个非常乐观的人。
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顾安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知道从这个女孩口中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之所以对这个女孩说话不留情是因为她太叛逆。
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家里闹翻，二十出头就生了孩子。
生活一塌涂地，却还跟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般。
或许这种苦日子对她而言，并不算苦吧。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应该觉得是幸福的。
至少这个男人没有抛弃他，按照女孩说的，男人每天早出晚归工作，赚钱养家。
对女孩也算是负责。
他只是对这样的女孩没办法同情。
不委婉说话，是想让她明白这个社会的残酷。
就在顾安准备询问女孩她老公的联系方式时，房间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她急忙起身朝房间小跑。
就在拐弯进房间的路上，一只脚不小心踢到了放在地上叠放的纸箱子。
箱子倒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也随之都掉在地上。
一个头盔也从箱子里滚了出来。
李琛和顾安同时看见，两人四目相对。
“你去哄孩子，我帮你收拾。”李琛直接起身去帮忙。
女孩说了声谢谢就进屋了。
李琛将地上东西重新装进纸箱子里，捡起头盔时，还仔细看了看。
他来到顾安身边，小声道：“这个头盔不就是我们在录像里看到那个女骑手戴的头盔吗？”
女孩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从房间出来，“不好意思，孩子刚睡着又醒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要哄孩子了。”
“没什么要问的了。”
此时顾安心里已经有了谱。
他起身道：”我们已经了解完了，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向你老公证实一下。麻烦你提供一下你老公的联系方式。”
女孩也没有犹豫。她抱着孩子来到餐桌前，从边角桌上拿起手机。
打开最近联系人。将她老公的电话号码展示出来。
记上电话号码后，顾安问道：“你知道你老公在哪儿上班吗？”
女孩点点头。
因为孩子哭闹，女孩顾及不上去琢磨这件事，直接将地址告诉了他们。
离开女孩家后，两人在电梯里。
李琛摇摇头，“从这次谈话中，我不觉得那个女孩有问题，但是骑手又是女人，家里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头盔，难不成他真的是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却是个惯犯？”
顾安沉稳道：“一切定论都不要下的太早。”
“那现在怎么办？去找她老公？”
“嗯。”
两人很快到达女孩所说的地方，这里的确有一个修车厂。
修车厂里面还有不少员工正在工作。
刚好有一个男人脱下手套到外面洗手池洗手，二人上前。出示证件。
“你好，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樊浩的人吗？”
那人看了眼证件，关上水龙头的水，“樊浩？”
“我们这确实有一个叫樊浩的，不过他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辞职了。”
“辞职？”
“对啊。他因为跟我们这其中一个员工闹的不和，两人大吵一架后他就不干了。”
“因为什么原因闹得不和？”
男人解释道：“他和我们这的另外一个修车工产生了矛盾。两人在车间大吵一架。老板维护另外一个人。他看不下去就走了，工资也没要。”
“没要工资？”李琛惊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现在奶粉这么贵，他居然就因为吵了一架，连工资也不要了。
“对啊，我们老板还说他太年轻，不懂事。大家都知道他孩子刚出生没多久都劝他不要放在心上，但他不听，直接负气走人了，没办法，年轻人脾气就这么豪横，要换做是我，怎么说我都要拿到钱。”
“年轻气盛啊。”李琛有些无奈。
车上。李琛放下手机。
“樊浩的机依然是关机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走后，他老婆通知了他，还是什么情况？这个樊浩他的嫌疑确实大。
脾气也不好，辞职一个多月居然没有和他老婆说。他老婆还傻傻蒙在鼓里。电动车被偷当天，居然还买了一整只烧鸡回来，这越听越不对劲啊。顾队，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他家里？蹲蹲他？他总是要回家的。”
“去他家。”
顾安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往右拐。
在确认过樊浩没有回家，他们在楼下等到了天黑。
中途李琛还去买了些吃的。
在车上李琛，一边啃着汉堡，一边望着前方，“你说这个樊浩，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到半夜才回来？”
“不过他现在没上班……但也说不定在他老婆面前装样子到很晚回来也说不定。”
“或者，他要是收到风声直接不回了怎么办？”
虽说顾安脾气好，只不过话少。
可即使他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旁边有一个大男人嘴里吃着东西，还不停嘴碎。
他扭开瓶盖，喝了口水。
“我觉得他会回来。”
“会回来？”
正在李琛疑惑之际。他便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在等待期间已经调查了男人的身份信息。
李琛将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拿着手机上的照片和此人对了对。用肩膀怼了怼顾安，“是不是他？我看着倒是挺像。”
顾安点头，目光犀利，“是他。”
说完，便下了车。
“是樊浩吗？我们是龙安市市公安局的，找你了解点事情。”
樊浩是个年轻又精瘦的小伙子。
当他们说明身份后，他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
看来是他老婆已经通知了他。
“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辆电动车是你们家的吗？”
顾安将那辆车的照片拿给他看。
樊浩看了一眼，视线往别处瞅了瞅，“是我们家的，不过上个月丢了。”
“报警了吗？”
“报了。”
“在哪里报的警？哪家派出所受理的？”
“是……是，我记不清了，一个多月前太久了。我当时就报了警，然后警察过来做笔录，接着让我等电话，他们就走了。”
“在哪里丢的车，时间，地点。”
顾安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
樊浩被问的有些心慌。开始紧张起来。
“我好像记得是在我上班的位置，具体时间我也记得不太清楚。”
“不具体时间呢？”
“这……我也想不起来了。”
“既然是你打电话报的，那应该会有报警记录吧。方便把你的手机给我们看一下通话记录？”
“我，我平时就有清理通话记录的习惯，我上周刚把上个月的通话记录给清理掉了，所以看不到当时报警的时间。”
顾安冷笑道：“没关系，就算手机上看不到，手机的通话记录一样可以查到。”
闻言，樊浩立刻改口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好像是用我同事的手机报的警，我手机没电了，是要下班的时候发现车没了，就用我同事的电话报的警。”
“哪位同事？我们现在带你去你上班的地方认认他，顺便查一下你同事手机上的报警记录。”
樊浩见警察查的这么彻底，他紧张的拱了拱鼻子挠了，挠头道：“我记错了，好像是找的路过的人借的个手机报警的。”
“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