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搬着一把躺椅从屋里出来,三人互相打了招呼,老爷子被请到了躺椅上躺着,什么也不说,直接把儿子儿媳妇当了空气。
李大贵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全是无奈,又好笑又好气。
老父这么大年纪了,生起气来就跟老小孩子似的,说不搭理你,就真的就不搭理你了,这都一个月了,硬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他能怎么办?
股份的授权书,当年是签好了的,三家各得一份,他们家有两份,另一份已经随二女儿的出嫁而带去了周家。
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父年纪也不小了,说句难听的话,黄土已经埋到脖颈的人了,若是有个不好,那变故就多了。
老二,老三,老四有想法,这也没有什么错,特别是老三有两个儿子,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要娶儿媳妇了,这家底还握在别人手里,这算个什么事。
至于说兄弟们耳根子软,听婆娘话这个事,这也没什么不对,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听妻子的话是应当的。
难道把家产都交给妻子?娃儿妈还能带着家里的东西跟别人跑了,这哪可能的事情。
老头子就是心眼太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才会有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
白贞梅见父子二人这个情形,便与随后赶到的小孙夫妻相携着离开。
该给父子二人留下些空间,好好谈谈,有些事情外人不好插手,男人就该有男人自己解决的方式,父子之间没有沟通,也是不行的。
李大贵见妻子走远了,便腆着脸蹭过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又踌躇不前了。
老父躺在躺椅上居然还能空出那么多位置,在他记忆中的父亲,是魁梧是伟岸如高山一样的存在,什么时候开始,父亲消瘦了这么多,仿佛所有生气都被岁月吸走了。
李大贵眼睛涩涩的,这样逼迫老父真的对吗?虽然年少时父亲有一些不作为,但该做的他都做了,那样的社会背景下,活下来都艰难,妄想富贵生活,其实很可笑。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们四兄弟生活在那样的年月,是那样的成分,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是否能养大4个儿子?
李大贵的答案是否的,他们四个,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农民,下死力气还行,若要与人斗智斗勇,他们做不到,下场绝对很惨。
这些年,他们都在做什么?
怨天怨地怨父母,怨父母没有给他们挣下偌大的家业,怨父亲不能顶天立地,其时父亲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
至于说酒厂的股份,方子是小华的,启动资金是父亲的,创业之初那些个弯弯绕绕他们都不懂,全是父亲跑的门路,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儿子,就是下些死力气,干一些粗活。
父亲答应了股份分给他们,并且早就签好了合约,而且是以遗嘱的方式,这样子还有什么不合理的?
就如父亲生气时候的说法,法人代表是他,所有的东西都在他手里,就算不分给他们,全部捐给了希望工程都合情合理的,不孝子能奈他如何。
李大贵小心翼翼的,坐到躺椅旁边的空位子上。
正想着怎么酝酿一番,再劝说劝说老父,把东西都分出去。
变故突发,李大贵臀部受袭,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爸,你踹我干什么?哎哟我的腰,你老人家怎么这么大力气,也不怕把我的腰给摔折了,哎哟哎哟!疼啊疼啊!”
老爷子转头白了他一眼。
“切!给老子滚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影响老头子的心情,本来老头子心情挺好的,见到你这不孝子心情瞬间不美妙。”
李大贵爬起来,坐到了台阶上,想跟父亲来一波父子情深,看来是不行了。
这老头儿现在脾气大着呢!要惹火了他老人家,非得拿桐烟杆抽他不可。
“爸,你老人家还在生气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吧!该放下了,可别气坏了身体。”
老爷子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翻身留给李大贵一个消瘦的背影。
他老人家就是生气了,怎么滴?
这些个不孝子就爱气他,还不准他生气发火,有这样的道理吗?
太过分了。
要搁在旧社会,这样父亲都还在的,儿女就打家产的主意,闹到家族里面,非得请家法打断这些不孝子的腿不可,那个敢耳根子软听婆娘的话?
“爸,咱们10多年前不都说好了吗?酒厂分成5份,我们四兄弟一人一份,还有一份是小华的,你老人家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老爷子噌的一下从藤椅上坐起来。
小眼睛因气愤而瞪圆,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在路灯的照耀下,那因气愤而涨红的脸,配上眼中的寒芒,说不出的气势压人。
这是老人从未在家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另一面。
“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酒厂出来的钱,一分一厘有留在老子这里?还不是全部都分给了你们这些不孝子,就你们几家那点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若是当初一开始便把股份分给你们了,你觉得还有李氏酒厂现在的辉煌。”
“你们这些个不孝子,哪个有生意上面的天赋,全部把股份都放到你们身上,或者把方子都教给你们,你们会怎么干?”
李大贵被问住了。
如果当初将股份都分给他们,方子每人得到一份,以几个兄弟的耳根子软,以及家里几个女人好强的个性。
大概也许他们四兄弟会单干,至于成就肯定比不了现在的李氏酒厂,若没有父亲的铺垫,以及他家娃儿妈的经营,还有二女儿在其中穿针引线,根本没有现在的富贵。
李大贵被父亲的威势震慑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爸你原本是个什么打算,你给儿子透个底,让儿子心里有个数,才能更好的处理好与老二老三,跟老幺他们的关系,儿子这个当大哥的也难做的。”
李大贵可以肯定,几个兄弟与兄弟媳妇绝对以为他哄好了老父亲,想霸占所有的家产,独吞所有李氏酒厂的股份。
真的是天地良心,他就从来没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