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夜已经很热了,厚实的巴掌居然挟裹着一股寒风朝阿九和老头扇来,阿九本能的闭上眼睛,老头则双眼一眯,挥着老拳迎了上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飞来,将它撞倒在一旁,旋即扑了上去,骑在它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的往下砸。
还没等四人松口气,又有一只体型更大的东西破门而出,直奔他们而来,老头大喝一声迎了上去,同时挥出右拳。
那东西突然定住,老头结结实实的撞上,一拳击在那东西的腹部,右手一痛,老头只觉这一拳似乎是砸在了铁板上。
居然没动静,老头急忙后撤几步站定,只见那东西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虽然只能捏住一小半,那东西依然无法动弹。
老头顺着手臂看过去,没想到这手的主人比海报上的明星还好看,只见他目光阴冷,盯着老头的身后,那里,坐着何畴伍。
“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跑来送死?”那人冷冷的对何畴伍问道,听说话的语气,除了叶梦楼,还能是谁。
何畴伍陪笑,态度好的不得了,喊了句叶兄,随后让他把那东西弄死。
手一用力,那东西就头一歪缓缓倒下,何畴伍急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那玩意儿说这样弄不死它。
叶梦楼一脚下去,那东西的脑袋就凹下去一大块,几脚过后,脑袋就成了砸碎的西瓜,只剩坨身子瘫在院子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梦楼似乎是真有些生气。
又一只窜了出来,嘶吼着扑向叶梦楼的后背,叶梦楼说了句呱噪,转身一耳光扇在那东西的头上,那东西又倒飞回去。
叶梦楼转头看向何畴伍,何畴伍正打算说话,定睛一看,随后伸出手指了指叶梦楼身后。
一回头,这次有三只出现在门口,叶梦楼叹口气说句你们没完了是吧,随后就朝它们走去。
此时,一直坐在外面院子里的和尚也有了动静,只见后排一人慢慢起身朝左前方走去,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等路过某人身后时,突然一掌切下,那人应声倒地。
随着那人倒下,窜出屋外的东西都是明显一滞,叶梦楼原本还在跟它们周旋,见状立即闪电般出手,捏断它们的脖子,随后抬脚踩碎它们的脑袋。
李连一枪捅进那东西的眼睛,枪头从脑后穿出,手腕一抖,爆喝一声破,整个脑袋瞬间炸开。抓住机会的还有阿祥,经验丰富的他直接将困龙枪从那东西口中射进,随后手头一捏,只见无数钢针就从那东西脑中冒出,下一刻前半个脑袋就滑到地上。
二人得手后立刻扑向旁边加入战团,屋外的形势很快就被稳住,屋内众人也一样,有几个机灵的抓住这一瞬间,像切菜一样切下他们的脑袋。
何畴伍一把推开阿九,大喝一声:“攻!”
随着他的这一声怒吼,无数黑衣人从阴影处冒了出来,向禅房扑去。
旁边那个它已经翻过身来,将那个巨大的黑影压在身下猛拍,眼看那黑影就要被撕得粉碎,两只箭同时射入它的眼睛,随后整个脑袋炸开。
何畴伍抬头,发现守义手持强弩站在屋檐上看向这边,这家伙刚刚被他师父替换下来,转过身就观察何畴伍这边的情况。
大局观不错!何畴伍在心里赞了一句。然后低头想看看那黑影是谁,发现瘫在地上那人高高胖胖的十分面熟,就有些疑惑。
“少爷,此人叫福正,是守义的部下。”阿九附在何畴伍耳边说了一句。
“不错。”何畴伍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让阿九将他拖到外面,马上送仓库医治。
一个和尚拖着另一个和尚的一只脚进到院内,将他丢在何畴伍和住持的面前。
“你再晚一点,就只有给我收尸了。”何畴伍冲那人抱怨。
“珠子在体内,现在既是夏季,又是晚上,想要逐一辨别汗水的颜色,着实困难了些,不过假如少爷遇难,三宝定然不会独活。”那和尚装扮的人居然是何三宝。
“变回来吧,你这副样子,我看不惯。”何畴伍说完后侧过头,似乎有些嫌弃。
“是。”何三宝抬起手往脸上一抹,除了没有头发,那个熟悉的何三宝又回来了。
“老和尚,看看这是谁?”何畴伍用脚扒拉着地上的脑袋。
住持低头看了一眼,喊了句戒空,随后惊愕地抬头看向何畴伍。
“是否假扮?”何畴伍问道。
“没有易容,确是此人。”何三宝知道这句话问的是他。
“老和尚,说说吧。”何畴伍也看着住持,表情似笑非笑。
“戒空皈依佛门二十余年,现在是库房的院监。”住持似乎对此人颇为看重,说完后满脸惋惜的缓缓闭眼。
“不是我说你,这么重要的岗位,你居然都不做背调,还得要我来替你清理门户,说好了,你想表达谢意,我绝不推辞。”何畴伍说完后瘪瘪嘴,看向屋内。
此时外面的那些东西已消灭干净,有二三十人从外面团团围住,其余人全部攻了进去,听动静,似乎已将它们全都赶回地下室。
“多亏你上次提醒我一句,才想出这个办法,不然我们都难逃一死,不过就算此番赢了,也只能算是惨胜。”何畴伍将头转向阿祥他爹,感叹一句。
“我也是老糊涂了,要是能提前想起此物,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布置。”老头并不想居功。
“我的习惯你还不知道?”何畴伍说完后没了说话的兴致,静静的等着屋内的消息,一只脚踩在戒空的脸上不停地摩擦。
动静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是死一般的静寂,老头跟何畴伍一样把心吊在嗓子眼上,他的儿子和徒孙也跟着攻了进去。
一个浑身沾满黑色液体的人持刀踏步出来,单膝跪在何畴伍面前,大声说道不辱使命!
看不清面容,不过从声音判断,他应该是五号,何畴伍弯下腰将他扶起,轻轻说了句辛苦!
“少爷,该我上了。”老头说完后吹了声口哨,没两分钟守义的那帮属下就静静的站在院内。
何畴伍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过,发现叶耀祖也在其中,他淡淡的点头,说了声去吧,那群人就转身跟在老头后面朝屋内走去。
叶梦楼刚才解决完那三只后,杀得兴起,抬腿就进了屋,帮甲字营的兄弟们分担了不少压力,此时正好晃晃悠悠的从里面出来,路过叶耀祖旁边的时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叶耀祖心里一颤,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感冒。
“你这么看我的属下是什么意思?”控制住局势的何畴伍心情大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看来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如果没有找出我脚下的这个王八蛋,来多少个你都不够。”何畴伍咬牙切齿的说道,脚下的力道也加重不少。
“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叶梦楼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把格局打开,这辈子蓉城的百姓对我不错,我岂能一走了之。”何畴伍说完后叹口气,自己都被这话感动了。
还没收尾,叶梦楼也不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好静静的站在一旁,防备可能出现的变故。
下完第一道禁制,除阿祥的部下,其余人等已全部退至院内,五号清点后汇报:战死二十四人,重伤十二人。
何畴伍心头一紧,短短几个小时,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手,曾经的十二营啊,就剩下这么点种子了。
“所有人赏赐加倍,伤者留下,你带着其余人先回去。”何畴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没有半丝波动。
“谢主人!”所有人单膝跪地,原来他们都归属于甲字营。
何畴伍没有叫起,他走上前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来,遇到带伤的,还仔细检查一番。
等忙完这一切,何畴伍在他们中间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慢慢的说道:“本来应该是蓉城的百姓谢你们,可今夜一战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公诸于世,所以我就代他们谢过,想着给你们鞠一躬,可我一鞠躬,你们又要跪下,就不折腾你们了。”
说完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何畴伍等声音小一点继续说道:“我就跟你们握握手吧,这是当代人的礼仪,你们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形式不重要,能代表我的情谊就行。”说完后何畴伍回到前面,当着他们的面让阿九仔细整理一番仪容后,肃容与大家挨个握手致意。
这一番结束,何畴伍又开始在行列之间踱步,说话的语气开始有了一丝温度:“以前我们有十二营,现在就只剩下甲字营,为什么?打光了!你们、还有营地里没来的弟兄们,是十二营最后的火种,今天,你们的表现,对得起十二营一代代战死的勇士!”何畴伍说完后拍了拍身旁那位的肩膀。
“你们的牺牲有没有意义?看看这墙外的灯火,你们保住了他们今晚不灭,这就是意义所在,世人是不知道你们的事迹,可十二营只要不灭,这世上就一定会有人会记住你们的奉献,十二营只要有一人在,历代勇士的英魂就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何畴伍说到最后沉声喝道。
“谨遵主人教诲!”齐刷刷的,所有人还是又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