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立明,高洛溪聊了一阵子,见也问不出太多东西,孙燚吩咐王海潮将两人送走,自己坐在血腥味十足的朝云号上,看着一地狼藉,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
东瀛海盗的做派,与北邙人杀入山海关内烧杀掳掠是一样的性质,可是这时候的孙燚,几乎是束手无策。
:“老王头,这里能凑出多少武装船?武装船能做战船用吗?”孙燚用脚尖挑起一截断掉的武士刀,弹了弹刀身,发出清亮的嘶鸣。这让他的脸色更加沉郁。
老王头摇头:“凑不出多少,本地的武装船不多,顶死也不过三十艘,武装船本身又不能运送货物,又要养人,又有风险,只有大船队才会雇佣武装船护航。一般商家都在赌运气,赌自己遇不上海盗。赌赢了,一次来回,数倍利润,当然,赌输的也大有人在。”
这真是万事开头难,海上的这一切,孙燚完全不懂,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他自己都觉得抓不住重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卢小青看出孙燚的纠结,凑到他身边:“阿蛮,其实广船也能改造成武装船,虽然不如武装船那么凶猛,但是几艘船一起,也足以对抗一般的海盗。还有,阿蛮,你别忘了前两年,林平平送给你的那个轰隆隆的玩意儿。那玩意儿,也是能上船的,你忘了吗?据说西洋那里,专门有这样的舰船。”
孙燚眼睛一亮,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曙光。他猛地转身看向卢小青,急切地问道:“你是说那个…… 那个火器?如果装在船上,确实能大大增强我们的实力。但这改造之事,有难度吗?”
卢小青笑笑说:“是不容易,但并非不可为。要知道,大夏所有造船的工匠都在舞阳城这里,我们可以找一些有经验的工匠,先试着改造,看看效果如何。”
:“我和你说过了,你要空手建成一支水师,没那么容易,不过若是老王肯好好协助你,那或许并没有那么难。”卢小青悄悄对孙燚眨了眨眼。
孙燚会意,转头看向老王头,老王头已经激动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不等孙燚说话,早就一头叩拜下去:“小人愿为侯爷效命。只是小人年迈,小人愿意推荐我儿子王海潮,为侯爷效命。”
:“王海潮?他。。。行不行?”孙燚神态变得冷峻起来。
老王头跪在地上扭过头来:“王海潮,过来,给侯爷跪下。大声告诉侯爷,你行不行!”
王海潮憨憨的,听到老王头这么一声喊,顿时跪了下来:“侯爷,小人王海潮,愿意为侯爷效命。”
卢小青起身,神色肃穆:“我愿为王海潮担保。他在这海上行船近三十年,熟知所有海域,多次带领船队跨越远洋,行程远至古里,阿曼。历经狂风暴雨、诡异海流与海盗突袭等各种险情,皆能沉着应对。勇敢、智慧且坚毅,定不负侯爷所托。”
海风从船上呼啸而过,破损的船帆猎猎作响,像是在见证历史。
孙燚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家父子,突然起身,大声道:“行!我在这里逗留两天,就要回京城面见陛下,这两天内,王海潮,你给我写一份打造大夏远洋水师的章程出来,我回去递给陛下。若是可行,王海潮,大夏国第一任远洋水师的指挥使,我可以向陛下举荐你!你有信得过,有本事的人,都可以报给我!”
:“小人王从水谢过侯爷。”老王头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兴奋整个腰背都在颤抖。
憨憨实实的王海潮比他爹镇定的多:“小人王海潮谢过侯爷。小人定不辱命。”这让孙燚对他倒是多了几分信任。
两日后,孙燚看完王海潮的章程,没想到看上去一个老渔民的王海潮,居然写得一手好字,整个章程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让孙燚大感意外,心情大好,干脆一声招呼,带着王海潮一同进京,觐见陛下。
孙燚做事,一向是雷厉风行,从不瞻前顾后,典型的行动派。
回到京城当日,就进宫面见陛下,拿出海图,与陛下一番长谈,出宫的时候,明月当空,入了深秋,夜晚早有几分寒意,他犹自热血激昂。
夜深人静,紫狼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跳跃的心情,脚步也变得欢快起来,在空荡荡寂寥的街上,踩出清脆悦耳的马蹄儿声。
这一次与陛下的谈话,出乎意料的顺利。陛下放下所有成见,对孙燚提出来的所有要求,自己带人驻军舞阳码头,组建大夏水师,买船,招兵,封官,近乎是无条件的满足。
孙燚在济水码头带着十几个亲兵就敢去抗衡数百东瀛海盗,几乎身死,这让夏炽彻底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单纯的善良,与他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善良,换做任何一个人,但凡有点点私心,都不会做这种飞蛾扑火的冒险,偏偏他就敢。
这一夜,心情舒畅的男人,让心爱的女人更是身心舒畅,美上天际。
次日早朝前,精神焕发的孙燚与黄如辉站在一起,两人窃窃私语许久,基本上都是孙燚在说,黄如辉神情严肃,抚须频频点头。
这让赵谦、罗赐等臣子心生疑惑。他们远远地看着孙燚与黄如辉,目光中满是揣测。
孙燚和徐月新今日的出现,使得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压抑
那些朝中但凡与舞阳码头有着些许买卖关联的臣子们,早在之前便已陆陆续续得到了从舞阳传来的消息。他们得知孙燚在舞阳负责查办的那个案子进展得极为不顺利,历经诸多波折之后,最终竟然无功而返。
这些臣子们心怀各异,皆眼巴巴地等着看孙燚究竟会如何向陛下交代此事。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孙燚,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窥探出一丝端倪。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孙燚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懊恼与沮丧,反倒是一副精神焕发、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舞阳城的这次失利。
再看看徐月新,新也是一脸的淡定从容,神色之间全然没有半分紧张之感。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对眼前的局势毫不担忧。
这两人的表现让那些心怀鬼胎的臣子们越发摸不着头脑。
早朝的钟声悠悠响起,众臣子依次步入朝堂。
朝堂之上,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威严,巡视众臣。
:“陛下,臣孙燚有事禀告。”
:“孙爱卿请说。”
孙燚从臣子中迈出一步:“陛下,臣奉命调查舞阳血案一事,屡遭意外,找到的线索多次被灭口,臣最终无功而返。臣有愧皇恩。”
:“臣徐月新,有愧皇恩。”徐月新也迈出一步,与孙燚并肩而立。
:“嗯,孙爱卿在济水码头以身犯险,与海盗浴血抵抗,身负重伤,手下亲兵十去六七,朕甚是心疼。孙爱卿,请宽衣,让朕和众臣们,瞧瞧孙爱卿身上的伤,让大家都知道,孙爱卿为国为民,到底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
孙燚猛然挑起头来,质疑地看向龙椅上的夏炽,这又是玩啥花招,宽衣?当着一群老爷子们宽衣?
夏炽微微挺直脊背,身子缓缓向前倾去,居高临下地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向孙燚。神色肃穆庄严,却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悄然在他的眼眸中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