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到刘国光。余光中等人到了码头,梁耀武迎上前去,神色很不自然:“校尉大人,侯爷在望海楼等着。瞧那心情不大好。”
路口边上便是此次血案的发生地。那一片曾经非常繁华热闹的商业区,现在几乎像是鬼城一般阴森。
今日的天色不好,乌云密布,明明才是下午时间,却显得格外昏暗。
海风肆无忌惮地在残垣断壁之间窜来窜去,发出阵阵声响。那风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偶然间发出的尖锐呼啸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整个场景阴森森的,让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格外瘆人。
余光中等人从马车上爬下来,几个人被颠得的头昏眼花,被冷风一吹,更觉得难过,打了几个哆嗦:“刘校尉,侯爷在哪,赶紧去,赶紧去。”
望海楼里,孙燚静静地枯坐在那里,已然许久。
透过那扇窗户,乌云沉甸甸的压在海面上,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阵阵轰鸣声。海风也越来越急,带着海水的气息。
:“这是要下大雨吗?”孙燚问。
坐在另一张桌子边的钱满潮点点头:“是,海边天气风云突变,这场雨来得及,去的也急。”
:“对海面上的船只影响大不大?”
:“这种雨水不会有太大影响,行船的更怕是刮风,风大浪急,那才是最危险的。我粗算了一下,现在海面上至少有一百多近两百艘船,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时舰。”
大家都在等,在等待中浪费时间。
瓢泼大雨突然就落了下来,来势汹汹,霎那间天地一片白茫茫的雨雾缭绕,视线被遮的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那片大海。
雨点鼓点般密集的敲打着竹棚顶,不一会儿,外面大雨如注,棚子内飘起细密的水雾,打在脸上身上,软绵绵,冰冰凉,无孔不入。
一行人连滚带爬的闯进竹棚里。淋的落汤鸡一般,披头散发,一身身象征着国家威严的个人身份的官袍黏在身上,失去了往日的庄重与威严。
狼狈不堪。
余光中划拉开遮在眼前的湿漉漉的头发,看了一眼周围,孙燚一身将军甲格外显眼。
:“下官余光中拜见钦差大人。下官来迟,劳烦大人久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余光中惶恐又恭敬。
孙燚一把拉住余光中,又招呼另外几人:“起来起来,都不要跪拜,几位大人冒雨前来,其诚心可鉴。是我不请自来,没有提前通知各位大人,是我孙燚乱了规矩,是我失礼在先。。”
几位大人狼狈不堪的站在孙燚面前,本是秋天,天气已经变寒,海风一吹,几个文弱大人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孙燚原本着还想发作一番,看这几位大人脸色无情,嘴唇发紫,这要不抓紧时间处理一下,估计明天个个都要卧床不起了。
:“林全栋,去厨房看看,煮点热姜水来,问问有没有火盆,有的话,生几盆火来,给几位大人烤烤身上的湿气。”
:“是,大帅。”
一会儿,竹棚里升起四五个炉子,将几位大人围在中间,热呼呼的姜水端上来,几位大人也不敢逞强,抱着油腻腻的大腕,一口一口的小心喝着。
火炉很旺,只是在这四处通风的望海楼里,其实并没有卵用,聊以慰藉罢了。
要这几位大人脱光了烤衣服,那一身小鸡崽的虚肉,哪里敢露出来。周围可是站着几百号肌肉发达的壮汉,雄性气息爆棚。
距离此地十几里地,十几个捕快护着一架马车,艰难的在风雨里跋涉,大雨携着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来,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
马车豪华的车厢里,马正庸和监察司左都御史陈尚忠两人神色紧张,这一场雨,肯定会误了他们的行程,若是余光中等人见了骁勇侯胡说八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那可就真的回天无术了。
一阵马蹄声从雨雾中传来,前面开路的捕快们大声喊叫起来,唯恐对方看不清楚路,一头撞过来,马蹄声并没有丝毫减速,转眼间从马车边上掠过,逐渐远去。
才行了不多久,马蹄声又从身后传来,靠近马车,有人在大声问:“各位,可是金陵来的刑部的大人们?”
:“你们是谁?”两个捕快扭头看去,来人大约七八匹马,一身劲装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得身材紧致,肌肉发达。
:“京城来的,找马正庸大人。”
马正庸从车厢后门探出半边脸:“我是马正庸,你们是谁派来的?”
:“大人是马正庸?同行可有陈大人?”
马正庸不耐烦道:“有,在车上。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一骑从马车一边绕了过来,马上骑士探了探身子往车厢里看:“金陵赵大人有事急告马大人和陈大人。”
:“哦?赵谦大人动作怎么这么慢?他有什么事要说?”
那骑士伏腰,在马正庸脸上仔细看了看,眼神里透露出意外惊喜,似乎是在验明正身,起身背着马正庸,在空中比划出几个手势,又伏低身子:“果然是马大人,赵大人让我告诉你说,你的使命完成了。直接回老家了。”
马正庸云里雾里没听明白:“什么回老家?赵大人要我回。。。。咯~咯咯~~~~。”一道亮光在雨雾中一闪,马正庸一把捂住咽喉,咽喉痒痒的,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从指缝里流出黑红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成稀薄的浅红色。
:“赵大人说,你的使命结束了,可以回老家了。”骑士窜下马来,一脚踩着马正庸的脊背翻上车,声音淡淡的冷冷的。
:“还有你,陈大人,你也该回老家了。”
陈尚忠这才反应过来,缩在车厢角落里:“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钱,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
:“哦,陈大人说说看,你能给我多少钱。”那个骑士表情说不出的温和,手里却没有停,在马正庸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从他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外面的急促的风雨声中,传来两声短促的呼痛声,又听见有人翻身滚落下马的声音。
陈尚忠看着上一刻还和自己说话的马正庸趴在地上抽搐着,鲜血从咽喉处流出来,还冒着一个个小白气泡。打了几个颤抖,尿了。
:“我住处放着一百多万两银票,你放了我,我们掉头回舞阳城,我把银票给你。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寒光乍现,一柄小刀深深刺入他的咽喉里,或许是太用力,“咄”的一声,刀尖穿过陈尚忠的脖颈,深深刺入车厢里。:“嗯,我相信,你保证不会乱说话。”
:“大哥,搞定了,现在怎么办?”一个骑士从车厢窗户探进头来。
领头的骑士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面无表情:“把人都丢进车厢里,赶着马车走,我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