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燚低头,看见躺在床上那个女人,女人的眼睛已经红的要渗出血来,眼泪早就流尽,泪痕在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那女人看见孙燚的目光,眼皮剧烈的眨动,眼神里充满恐惧和乞求,见孙燚没有反应,那眼神逐渐的黯淡下去,绝望的黯淡。
孙燚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老齐,先饶过他,我先问问。老子要抓幕后的人,越快越好。”
老齐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自信,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上前去,从陆郎中头上抽出几根银针,陆郎中的眼睛突然定住,吐出一口血腥气,全身一紧,又忽然瘫软下去。
:“陆郎中,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了,我帮你救你女人,你不说,我让她和你受一样的折磨。”
:“你想清楚回答我!来,给他口水喝。”孙燚挥挥手,老齐身边一个打下手的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喂到陆郎中嘴边。
陆郎中艰难又贪婪的喝完一碗水,身上似乎有了点精神,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看向眼前躺在场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心里的那点坚持,也在默默崩塌。
:“谈,还是不谈?”孙燚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出他的眼里的光亮逐渐消失,脸上的肌肉都松垮了下来,知道时机到了。
陆郎中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个轻飘飘的字:“谈。”
:“背后那人是谁?”
陆郎中挣扎的抬起眼来:“你一定会救她?”
孙燚神色略有不悦:“我孙燚说话,一言九鼎!我不敢保证能治疗好她,我只能保证,配合李如儒,需要什么药,我一定全力寻找!”
:“好。”
陆郎中眼里又闪过一道挣扎:“明阁的卫老板。”
孙燚脑子里一阵混乱,立刻联想到江白异常的反应,心头剧烈一颤,江白突然离开,或许就是去找卫国问个清楚,这么说,昨晚他去追的那个人,就是卫国?
陆郎中没有在意孙燚的脸色,一脸悲伤的看着那个女子。
:“说详细点。”
:“卫老板让我去杀他,我就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
:“事后你还见过卫国吗?”
:“昨天他来我这里做了针灸,让我离开。”
:“看好他,不许任何人接近。”孙燚丢下一句话,一闪身,出了屋子。
李砚坐在门口,抱着一篮子包子在吃,篮子里的包子明显少了一半,见孙燚出来,将篮子递过来:“剩下都是你的。问出来了?”
:“嗯!”孙燚没接篮子:“你在家里看好他,任何人不许靠近他,违令者,格杀勿论。我的亲兵你随便用。等我回来。”
孙燚招呼一声,林全栋带着十几个人跟着他跑了出去,一会儿,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李砚望着他的背影,咽喉动了几下,吞下嘴里的包子,抹了把嘴,一狠心,走进屋子里。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脸上阴云密布,杀意四起。
孙燚脑子有些乱,风一吹,更乱,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件事能牵扯到卫国,卫国有什么道理要对他下手?
就算是去年自己教训过卫国,他要是怀恨在心,要对付的也是对付自己啊,怎么会去对付王晋勇呢?
紫狼在街口驻足不前,等待孙燚给他方向。
孙燚第一反应想去找曲先生,转念又在想江白现在在哪?如果江北去质问卫国,卫国会不会狗急跳墙?
一拍紫狼的脖颈,紫狼心领神会,向城南方向而去。
明阁后院,江白捧着手里的茶水,茶水都已经变温了,江白还没有喝一口。卫国对江白的不请自到,虽然有些许惊讶,却很快恢复淡然自若的模样。
:“你不是在调查王晋勇的案子?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来了又不说话,装什么沉默呢?”卫国开着淡淡的玩笑,他和江白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有一些说不清楚,开玩笑,也很有分寸。
江白手里转着杯子,昨晚的惊鸿一瞥,他只见到那一瞬的背影,背影有些熟悉,与卫国有几成相似,卫国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陆郎中家附近?王晋勇的死,与他有关?江白相信自己的眼力,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江白知道明阁对曲先生,对孙燚的重要性,他手里没有真实凭据,也很难将这件事,摆上台面,可是若是让他放弃,他更不甘心。
:“我昨天好像见到你了。在西兰街,但是。。。你贵人忙,喊你,你也不应,我想着,好久没见了,过来瞧瞧你。”江白说着话,眼睛盯着卫国,一眨不眨。
:“西兰街?西兰街我是去过,那里虽然没有我这里这么高雅,不过买卖做的不错,有时候去见识见识,也能学到点东西。”卫国露出一个男人们都心领神会的你懂得表情。
:“不过昨日我没去过,昨日户部来了两位大人,与我谈收税的事,喝喝酒,听听曲,后来都喝多了。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江白见卫国的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结果又听到卫国说到:“西兰街那里很野性,与我明阁真是不太一样。男人有时候喜欢更放纵跟兽性一些的地方。”
仿佛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江白的神志,卫国话多了,他平日里没有那么多话,他虽然从事的是青楼的买卖,可是他从来都以风流儒士自称,从不会把男女之间的事,说的那么露骨。
江白嘴角微微一扬,端起茶杯,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
见到江白突然眉目舒展,卫国心里一惊,又是一叹,他也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他们这种人,远比一般人要敏感机警的多,稍有不妥,就会暴露自己。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卫国也不说话了。
安静又紧张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孙燚毫无顾忌,无遮无掩的闯了进来。卫国的呼吸稍微有些乱。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啊,先是春风亭的江白老大,再是孙燚少阁主也亲自光临寒舍。”卫国的口气完全变了样,有种针锋相对的意思。
:“怎么?你屋子里有人?你在通报姓名?”孙燚也不惯着,一句话顶了过去:“卫国,你的事犯了,还不束手就擒?”
江白一巴掌盖在额头上,怎么,这句话这么有魔力吗?说的这么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