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城门洞开,城门边半堵城墙在火炮的轰炸中垮塌,整座城墙上再也看不见一个站着的守军,透过残破的缺口,街道上许多人疯狂奔跑,还有些岁数大一点的人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乞求上天怜悯。
张稳平长枪一指:“兄弟们,进城!”
何立威早就饥渴难耐,一声高呼,拍马向前:“城破了!进城!冲啊!”
:“冲啊!!!进城,进城!”
尘土飞扬,安西铁骑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马蹄如雷,地动山摇。战马的嘶鸣声,骑士们激亢的呐喊声,和高远嘹亮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奏响孙燚耳中最为动听的乐章。
孙燚高呼一声:“张雪原,带上你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堵北门,看看能不能捞到几条大鱼!”
“是!副帅!”张雪原拔刀在手。毫不犹豫的跟上疾驰而走的孙燚。
紫狼四蹄翻飞,轻巧迅疾。
张雪原看着孙燚矫健的背影,心中惊喜交加,暗忖道:“都传孙副帅是天命福将,莫非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这个年轻的副帅,接任边军副帅才短短三年时间,任谁也不敢想,他居然带着弟兄们千里奔袭,大破北邙王城。如不是自己置身于这战场上,此般壮举,如何敢信?偏偏黑石城那垮塌的城墙,真实可见。
张雪原再看向孙燚的眼神里,无形中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时候的张雪原,从来没有这般清晰的感知世界,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阳光晒在身上也没有那么毒辣,城内的厮杀声并不激烈,似乎安西铁骑兵没有遭遇大规模的抵抗。
绕着城池奔跑了一圈,张雪原才发现这座北邙王城实际上并没有太大,远远不如大夏十三重镇的规模,甚至比现在正在兴建的炎峰山军镇还要小了许多,这也叫王城?这也好意思叫做王城?
张雪原也仅仅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又暗骂自己多事,无论城大城小,他就是北邙的王城,这就够了,很够很够了。
转过城墙弧线,视线里看见城北门外挤着许多人马,乱糟糟的,一眼望去,服装不一,牛车马车,男女老少都有,还有骑兵在门口努力维持秩序,雪亮的刀子不时挥舞,听见惨叫声和大声的咒骂声。
城北门外的人明显看见孙燚等人出现,一阵慌乱中,从人堆里陆陆续续冲出几百骑兵,迎着孙燚等人冲杀过来,而城北门口又冲出几百穿着打扮一致,人马皆壮的骑兵队伍,拥着十几骑慌乱又不失警戒地往北边而去。
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骑兵三三两两狼狈不堪地从城内逃出,丢盔弃甲,全无斗志,慌乱地向四野逃窜。
孙燚身后只有林全栋等五十名亲兵,再加上张雪原手下不足八百的听风旗斥候,合计不足一千人马。
孙燚扭过头,对着张雪原急速做了几个手势,张雪原明白,叼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哔哔哔”的吹出了几个音。队伍蓦然分成两列,一列奋力鞭马,速度提高了几分,迎着对面冲杀而来的骑兵队伍冲撞过去。
孙燚伏下身子,几乎贴近紫狼的脖颈,柔软滑顺的鬓毛在风中变得有些暴躁,抽在脸上,隐隐作痛。
:“阿紫,给老子追上他们,回去老子请你喝大酒,喝醉撒野的那种。追不上,哼哼,老子一辈子喊你阿紫!”孙燚极少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与紫狼沟通,一旦用到了这种手段,善解人意的紫狼就明白这下是要动真格了。
“呼”的一阵风起,鬓毛啪的一声抽在孙燚脸上,孙燚脸上一阵火辣,身子情不自情的向后一仰,差点扭了腰,疾劲的风吹在脸上,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跟在孙燚身后的张雪原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孙燚瞬间甩开了一大段距离,他这时候才见识到紫狼狂暴粗野的爆发力,那肥硕的马屁股在眼前闪了几下,下一刻已然遥不可及。
:“卧槽!”张雪原一声惊呼,身子也猛然后仰,紧紧抓了一把马鞍,才没被突然加速的白玉骢闪下马去。
白玉骢以张雪原闻所未闻的速度向前狂飙,似乎只是四蹄轻轻一触地,又飞腾而起,反而变得更是平稳无比,张雪原在马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只是仿佛腾云驾雾般的感觉,让他惊喜交加。
孙燚将白玉骢送给张雪原也是一年多了,到了今天,张雪原才明白白玉骢的正确使用方式。没错,那就是,只有在紫狼面前,白玉骢才会拥有强烈的胜负欲。
两名主将自顾自风驰电掣的径直而去,可苦了跟在身后的一众骑兵,这时候根本不敢吝惜马力,纷纷鞭马直追,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几百骑狂奔,几乎跑出大军冲锋的气势。
逃亡路上,罗毅诚不断回首,眼神略有不安,事态恶化的太快,匆忙间他也只来得及召集三四百名护卫保护元宝逃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尽快将元宝送至元族部落。
他很清楚知道,此刻的草原更不太平,出了王城之后,他们的威胁就不仅仅来自大夏骑兵,失去王座保护的元宝,将会成为草原上群狼环伺的对象。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轰隆隆的响成一片,仿佛一根巨大的绞索慢慢地收紧着。
作为草原人,马蹄声陪伴了罗毅诚的一生,熟悉而又亲切。而此刻,这马蹄声却如此陌生且充满恶意,震得耳膜生疼,心跳狂乱。每次马蹄落地,那种震动,仿佛要将他彻底践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去一半人,拦住他们!”罗毅诚侧过身子大吼。
簇拥在元宝周围的王庭护卫军立刻分成三个部分,左右两侧士兵向左右两侧分裂出来,形成两个迂回的弧线,如钳子一样,试图向追兵围堵过去,而中间的阵型略微分开一些,又将元宝护在队伍中间。
紫色,白色两道闪电般的光影一闪,轻易刺穿慌乱中组成的围堵,身后的亲兵和听风旗将士一冲而过,仿佛水漫堤坝,顷刻间将王城护卫军组成的单薄防线冲撞的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