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次夜袭是奔着打胜仗去的,那么这算是一场并不成功的偷袭。北邙探子及时的警觉,让北邙骑兵多了一些时间做出反应。
:“冲锋一次,不要恋战,打了就走!”张雪原张嘴大呼,北风呼呼的灌入嘴里,逼迫他低下了头。
:“冲锋一次,打了就走,跟上!跟上!”身边十数名亲兵奋声大吼。
篝火照应下,能看见敌军营地里已经有几十人几十人一簇簇的开始集结,张雪原操起连弩,贴着营地二十来步的位置一掠而过,手里的弩箭同时劲射,五只弩箭瞬间清空。
仿佛间看见有人跌落马下,也有骑兵开始往外冲。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朴贵郎放声大喊,风声凌冽,喊嘶了嗓子也浑然不觉。
这时候大概已经有了一半的北邙骑兵从混乱中上了马,有人弯弓搭箭,开始向冲锋过来的听风旗士兵开始射击。
听风旗的队伍风一样的掠过营地,用最快的速度清空手里的连弩,然后又消失在黑夜里,双方都有人落马,很明显,弩箭的射速和密集度在这样的短兵相接里,占了极大的便宜。
听风旗像是黑夜里的魅影,来的急,去的急。袭击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十息时间,一支队伍就消失在黑暗中,马蹄声也逐渐远去!
披着皮袍的朴贵郎骑着马冲出来:“追啊!追上去!给老子追上去!”
:“大人,不可!”金力固扎一把抓住他的马缰:“大人,天黑风高,不易追击,前方是什么情况,并不知道,小心有诈。”
:“不追就他妈跑了。!”朴贵郎怒火中烧,心急如焚,这家伙,肝火太旺,起床气太盛。
:“跑不了,大人,我们休息了这么久,他们一晚上没睡,人马皆疲倦,天明后我们再追,追的上。”金力固扎极力相劝。
金力固扎望着乱糟糟的营地,有些人上马等待命令,有些人在救助伤员人喊马嘶,有些混乱。:“大人,先收拾队伍,救治伤员。天就快亮了,天一亮,我就带人马去追。”
天色微亮,距离战场十余里的地方,田牛驱马赶到张雪原身边。:“张将军,敌人好像没有追上来。”
:“嗯,我们去换马。换了马,再开始溜他们。这波敌人,反应不够快,不算厉害角色,我们可以吃掉他们。”张雪原回首望了望后方,灰蒙蒙一片,并没有看见任何影子。
之后数日,北邙骑兵根据听风旗留下的痕迹,很快缀上了他们的尾巴,双方隔着十几二十里不到的距离,在雪原上上演追逐与逃亡的戏码。
引诱和逃亡,本是两个概念,演技好,就能以假乱真。
张雪原适合做个戏子,他把引诱演的比逃亡还真,甚至为了表现出慌不择路的逃脱,数次做出分兵的假象,只是这般手段在经验丰富的北邙骑兵眼里,那就是班门弄斧而已。
双方很长时间没有交战,双方的距离也在不断接近,由开始时候的近二十里地的距离,逐渐被北邙人逼近到十里不到的范围里,双方的斥候探马数次都能观察到对方。
:“大人,瞧,马粪还算新鲜,大夏骑兵最多过去两个多时辰。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军明日应该就能追上他们了。”金力固扎抓起地上一坨冻的硬邦邦的马粪蛋子,用手一捏就捏碎了。
朴贵郎脸色也很憔悴,眼睛布满血丝,眼角挂着一坨黄黄的眼屎,那张保养的不错的脸也被风吹出了许多的细小裂纹。
斗志还很昂扬:“好!明天就是他们的死期!追上去,让他们没有时间歇息!”
又是一天的追逐,直到天黑。
天黑前,张雪原派出了几个士兵去葫芦口,今天是和大柱子约定的第三天,明天就是最后的决斗日,现在已经不是演不演戏的问题,连续逃亡了数日,听风旗的人马也陷入极度的疲倦中。
再追逐下去,不出几天,还真就要假戏做成真了。
听风旗毕竟多数还是南方人,不管训练的多认真多苦,时间长了,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对他们的影响还是更严重一些。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张雪原都不敢停下休息,又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在一片小林子外下了命令,安营扎寨。
这时候张雪原也不隐瞒踪迹,喊兄弟们去林子里捡了枯柴,升起篝火。
没多久,很远处也隐约有火光映入眼中,看上去,这个晚上,大家都抱着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的心态。
决战就在明天!
田牛耷拉着左手,这些天休息不好,即使伤口用了李平平的伤药,效果也是一般,还好天气冷,不会出现脓肿。
:“老大,斥候派出去了,柱子哥那里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张雪原伸手:“酒呢,给我喝一口,我的喝完了。”田牛不甘不愿的解下酒囊:“回去要还我。”
张雪原笑骂道:“你这家伙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小气了,你受了伤,不能喝酒,我喝你两口怎么了?”
:“我让斥候明天上午来找我们,大晚上的,迷路就死。”张雪原仰头喝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酒气,也不舍得多喝,塞上塞子,丢还给田牛。
:“叫兄弟们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关键一天,保持点体力,明天我们有一场恶战。别担心,北邙人不会夜袭的,他妈的他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怕夜黑我们跑散了,他们不好追。”
:“嗯,知道。”
裹着皮袍猫在篝火边,张雪原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全然没有为明天有丝毫担心,大柱子那张厚重坚毅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张雪原产生可靠的依赖感。
金力固扎甩着血淋淋的战刀,脸上露出喜色:“将军,他们真的扛不住了。估计没了粮草,你看,这些马是又累又饿死的,马肚子里几乎没有一点粮草。”
昨日的听风旗的宿营地,几十匹战马倒毙路旁,战马消瘦,两匹战马被开膛破肚,腹中空空。
:“好,那就轮到我们了,加快速度,追上去。”朴贵郎扣了扣眼角,一弹指,射出去一颗眼屎:“追!”
又追了一个来时辰,远远能看见大夏骑兵的背影,路上又陆续见到几匹倒毙的战马。
:“大人你看,他们的辎重队。那里有几十架牛车,还有百来个士兵。不好,他们要往山里逃!”
朴贵郎大吼:“冲!冲上去,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山!进山就难找了!”
北邙骑兵瞬间从追击状态进入冲锋状态,挥舞着战刀,发出“嗬呼嗬呼”的尖叫吆喝声,漫山遍野的追了上去。
萧瑟寒风吹过朴贵郎的脸,他依然感觉到全身热血沸腾,那些赶着牛车的士兵丢下牛车,左右逃了几步,最后还是扭头,向邙山里冲去。
对方的骑兵队伍也乱了,七零八落,许多人冲到邙山边上,翻身下马,冲入林子里去。为首的将领带着两三百人也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邙山的一条山道里去,不断有人落马,慌慌张张地顺着两边的山坡爬了上去。
:“妈的!冲起来!不能让他们上山!”朴贵郎恨不得马生双翼飞过去,牢牢阻拦大夏骑兵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