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以少打多的袭击,策划了许久,可谓是精心筹备、煞费苦心。从最初的构思到细节的推敲,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反复琢磨和深思熟虑。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抵不过一场大火。
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三千多匹战马,成为这一场战斗的唯一收获。
一场大火,烧掉了小柱子的发财梦。孙燚一句话就让他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抱着孙燚亲上几口。:“这次缴获,全归听风旗。”
回程的路,一千六百多里,众人归心似箭,又多了几千匹战马替换,十天时间,就赶回镇北口。
乌泱泱的马队涌进镇北口,哪一个骑兵不眼红?
数日后,李砚带着卢大狗的血旗军,悄无声息的离开镇北口。
半个月后,北邙城内,耶律赫的府上,死里逃生的莫日根跪在耶律赫的脚下痛哭流涕。
耶律赫面对着毫无利用价值的莫日根的哭诉,心里完全不起波澜,草原上,部落之间的争斗,吞并是常有的事,即便北邙完成了草原的大一统,这种事情还是屡见不鲜。
不过莫日根所言,自己的部落是遭受到来自大夏骑兵的袭击,耶律赫更是觉得好笑,云湖距离镇北口足足有一千六千百里远,隔着广袤的草原,大夏骑兵又怎么能准确的找到云湖,找到图拉努部落?
大夏骑兵的铁蹄,极少出现在北邙的草原上,以往的经验来看,那些柔弱的大夏骑兵,一旦走入草原深处,辽阔广袤的草原,就会彻底将他们吞没,无声无息。
不过不管怎么说,莫日根平日里对自己也多有孝敬,又不惜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陪嫁也足够丰富,图拉努部落的遭遇,自己也不太好不管不问,否则,也会伤了其他亲近自己的部落。
打发走莫日根,耶律赫想了想,还是决定派人悄悄去调查调查事情的真相。
耶律赫知道,这时候的黑石城,正处在关系极其微妙的阶段,耶律端正回来后,对大皇子元涛在战斗中毫无理智的表现,颇有异议。
这让耶律赫代表的北院,以及损失惨重的王族部落对元涛的看法,又有新的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大皇子,并对他未来能否担当重任产生了质疑
如此之人,与雄才大略的大王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味的孤勇,不是英雄,而是蠢材。
八月下旬,夜风微凉,吹去白日的燥热。
二皇子元新与两个朋友摇摇摆摆的走出踏花楼。元新心情很好,有了八分酒意,搭着朋友的肩膀,兀自喋喋不休。
近来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大皇子元涛的形象一落千丈,他曾经的光辉事迹似乎都被这一场战斗所掩盖。
更有甚者在私下里断言,只有二皇子元新才是那个真正有资格登上北邙王位的人!流言越传越盛,人尽皆知。
护卫将元新和两位朋友扶上马车,一声吆喝,马车缓缓的驶离踏花楼。
元新谈兴正浓,两位朋友也曲意奉承,车厢里不断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夜幕低垂,街上行人稀少,街边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脆的马蹄声和沉闷的车轮声在寂静的街道中传出很远。
马车行过金光街,拐向凤仪街,距离二皇子的府邸就不远了。
:“呼”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从黑暗中呼啸而至,正正的射向车厢,驾车的车夫不及反应,黑色影子狠狠穿透他的胸膛,撞在车厢上。“哗啦”一声巨响,碎木飞溅,整架车厢四分五裂的炸开。
一根巨大的弩箭,穿透整个车厢,扎在地上。
车厢里只剩下一个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的人,笑容僵在脸上,又像在笑,又像在哭。
二皇子元新半边身子破败不堪,瘫坐在车厢角落处,那月色中的血,黑的浓稠。
:“咄咄咄。。。”黑夜里突然响起令人毛孔悚然的弩箭机括声,护卫头子反应很快,声音刚一响起,他就从马上滚落下来,惊呼道:“敌袭,敌袭!”
两匹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疯狂地跳动和挣扎,马上的护卫撒手从马上掉落下来,摔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借着微弱的月光,几支弩箭插在他们的身上。
机括声络绎不绝,弩箭的破空声在黑夜里格外的凄厉,拉车的两匹马不知道挨了多少箭,哀鸣两声颓然倒地。
只是一瞬间,数以百计的箭矢射向无遮无掩的车厢。
袭击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短短几息时间,黑暗里再也没有动静。
趴在地上的护卫头子鼓足勇气,屈着身子站起来,大腿上也挨了一箭,他忍着剧痛,蹒跚的走近马车一看。
二皇子头上脸上,胸上不知道中了多少箭,死的不能再死。
那个笑容僵硬的人,至死还是似笑非笑。身子却被牢牢的钉死在车厢一侧。
车厢后面,爬起来两个身影,战战兢兢,惊慌失措:“头,头。。。”
这一晚,整个黑石城都翻了天,街上戒备森严,骑侦四处游走,闹腾了一整个晚上。
半个时辰后,元归青亲自拜访了耶律赫,两位大人谈了很久,元归青才从耶律赫的府上离开。
这一夜,朴熙芳书房里的灯也亮到天明。
次日,二皇子元新被刺身亡的消息四处传开,王庭上下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想隐瞒,很快黑石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惊愕之余,又传出一阵风声。
:“你听说了吗,二皇子昨夜在金光街遇刺身亡。”
:“啊?谁这么大胆,敢在王庭刺杀皇子。”
:“你自己想想,二皇子死了,谁最得利?”
:“哦。。。。你是说。。。?”
:“不要说出来,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到处乱说啊。”
:“知道知道。”
。。。。。。很明显,这一阵风,来的又急又快,二皇子尸骨未寒,黑石城内已经是议论纷纷。
从镇北口铩羽而归,大皇子元涛心情不好,每日窝在府里以酒消愁,脾气也变得极其暴躁,喜怒无常,短短几个月,为一些小事由,打杀好几个下人,搞得府里人心惶惶,避之不及。
元新遇刺身死的消息传来,元涛的酒意瞬间惊醒几分,先是惊讶,继而掩饰不住心里的狂喜,不管是谁下的手,元新一死,再也没人还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元涛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三弟元宝。
或许在他眼里,从来没有觉得元宝会是自己的威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