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中,孙燚保持敏锐的战场感知,听风旗的困境迅速被他觉察,他对着李砚挥手示意,向战场外围指了一指。
李砚扭头看去,迅速做了几个手势,亲兵赵大根从队伍里奔跑出去,身后跟着陷阵营仅有的一千多名轻骑。迅速向听风旗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场狼狈不堪的战斗,让托布斯亚怒不可遏。 污泥沾染的脸,红的发黑,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充满杀气。
他挥舞着捡到一把弯刀,大声吼叫怒骂,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七窍生烟,大肆咆哮。
托布斯亚看见远处那一支骑兵队伍居然放慢了脚步,他们站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聚齐了近千号人马。
然后看见那个领头的将领立马横刀,箭射而出,直奔自己而来。
只是一瞬间,托布斯亚就明白对手将领是什么意思,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赤裸裸的挑衅,不自量力的挑衅!
一腔怒火找不到发泄口的托布斯亚一挥刀,声嘶力竭的大喊:“杀!杀死他们!别忘了,你们是王族部落的勇士,杀死他们!”
:“嗬呼~~嗬呼~~~~”战场上又响起北邙骑兵作战时候的叫声,这一次,少了一些张狂,多了一些绝望。
战马狂奔,鬓毛飘扬,托布斯亚挥舞着弯刀,面目凶狠,眼神残暴,直愣愣的向孙燚冲去。
紫狼几乎要飞了起来,他的四蹄变得极为轻巧,只是轻轻的一点地,巨大的身躯就飞跃而起,像一阵风。
挥刀。托布斯亚挥刀怒劈,势若惊雷。
挥刀。孙燚挥刀轻掠,云淡风轻。
只是一个照面,脱布斯亚的头颅冲天而起。一侧的张稳平眼疾手快,长枪刺出,将他的头颅穿在枪头,高高举起。
紫狼带着巨大的不可抵挡的侵略性,深深撞入北邙骑兵的队伍里,孙燚手中的“燚刀”开始爆发出嗜血的本性,暗红色的刀光惊雷一般,忽而乍起,忽而堙灭,留下一道道不可救治的伤口。
顽固的北邙骑士蜂拥而上,飞蛾扑火一般。
孙燚的凶猛暴力,大大激起身后大夏骑兵的战意,每一个人,都像不怕死的猛兽,向着北邙骑兵发起冲击。
只一次凿阵,双方位置互换,近千人的北邙骑兵剩下不足三百,这一刻,一直支撑他们的信念开始崩塌,大夏骑兵用很公平又很霸道的方式告诉他们,北邙骑兵,不是不可战胜!
大夏骑兵划过一道弧线,士兵们高声怒吼,狂暴,骄傲,激动的怒吼声在战场上回响,震耳欲聋。又一次冲向北邙骑兵,仿佛一个巨浪打过,北邙那三百来骑烟消云散。
只剩下几十匹战马,在战场上发出高高低低的哀嘶。
大局已定,战场上的北邙骑兵开始四散奔逃,大夏骑兵开始追杀,听风旗开始游动拦截,这是最美丽的风景。
孙燚驻马,望向北邙军寨,那眼神,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
李砚和张稳平驱马赶到他的身边,张稳平一身血污,头盔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披头散发,头发上沾染了血,凌乱的黏糊糊的糊在半边脸上。
:“孙将军,畅快,畅快,这一仗,我老张真是畅快!”张稳平扒拉着黏糊糊的头发,向后一甩,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这一次,用几乎同等的兵力和北邙骑兵来了一次硬碰硬的对撞,结果尽是完胜。快意之极!
李砚看着孙燚的目光所向,淡淡的问了一句:“继续?”
孙燚灿烂一笑:“趁他病,要他命。干他!重骑兵,准备出动吧。”
:“你们还有力气吗?”孙燚不忘调侃一句。
枣红马得意洋洋的在紫狼脸边蹭了几蹭,紫狼也像是鼓励一样,蹭了蹭枣红马的大脸。
李砚的枣红马和小柱子的黄骠马看起来都只是雄壮而已,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偏偏两匹马都是疯的,打起仗来,见了血,就发狂。甚至比紫狼还要疯狂。这才是最优秀战马的表现。
远处,北邙的两千骑兵也陷入麻烦之中,陷阵营的一千多骑兵骑射不输于他们,甚至弓箭更硬,射程还更远一些,逼迫的他们不断后退。
偏偏赵大根他们尝到甜头,不断的向前逼近,想要缠住他们,之前吃了苦头的游骑兵也混在游骑兵的队伍里,试图找到机会,一雪前耻。
大夏军队的号角呜呜作响,士气大涨,战场上的四处追击的骑兵开始向战场中间那一面牙旗下集结,那一面旗,一个血红色“孙”字张牙舞爪,傲视八方。
镇北口的城门口,一队队的重甲骑兵开始涌出。
而步兵和那几百架牛车,也开始踏过血腥战场,向前推进。缓慢,却坚决。
很明显,大夏骑兵已经探查到自己兵力不足,选择乘胜追击。
耶律钦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现在都不敢吹响收兵的号角,那前去支援的两千骑兵,几乎被大夏骑兵疯狂的纠缠,这时候收兵,唯恐士气大乱,引大夏骑兵尾随而来,那后果更是难料。
若不是这军寨里还有数千伤兵,自己的骑兵来去自由,又如何会陷入这样的窘境。现在,怎么才能守住这座营寨?就凭手下这几千骑兵?
:“全军退守营寨,拒马架起来,把所有的弓箭都集中到前面来。务必守到大军返回。”
:“立刻快马通知大皇子和耶律将军,就说我大夏边军出城而战,我部形势危急,急需支援。”耶律钦侧头吩咐道:“要快!否则老子保不住这营里的几千伤兵。也保不住粮草。”
耶律钦下达一连串命令。
无论如何,他不敢就这样放弃营寨里的伤兵,否则即使他逃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要说军法,就这些伤兵的部落族人就能生生撕了自己。
李砚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上白色的斗篷染成血红:“退兵了,冲营吗?”
孙燚匪夷所思的瞧着李砚:“杀性这么大?”
李砚脸上飘过一抹红:“想试试马踏连营是种什么感觉。”
:“嗯,我也想试试。”孙燚灿然一笑,嘴角高高挑起。
:“窦骁子,去,告诉陈阳,把火油罐,投石车弄出来,老子先来个火烧连营。”
:“好嘞!”
林全栋背着一支大弓,从马鞍边上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副帅,饿不饿?饼子吃不吃?”
:“吃!”孙燚大喜,接过林全栋递过来的包裹,一番厮杀,肚子正饿的紧。:“瞧我的亲兵,想的多周到,你的大驴子呢?”
李砚四处张望片刻:“呐,和小柱子勾搭在一起呢,赶羊呢。”
:“回去你要收拾收拾小柱子,斥候最基本的骑射都不会了,搞什么呢。打他板子,不要给我面子。”孙燚解开包裹,掏出几个红白相间的饼子递给李砚:“靠,沾了血,将就吃吧。”
:“痛饮敌人血。”李砚毫不忌讳的接过饼子就往嘴里塞。
孙燚拿了几个出来,又把包裹递给林全栋:“你们也饿了,分给他们垫垫肚子。”
不远处一个亲兵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一大块熟羊肉,抱起来就啃:“没死,就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吃饼子算什么。”
:“就是,既然没死,就要吃好一些。”周围十几个亲兵纷纷从怀里掏出各种吃食,都比干硬的饼子丰富的多。
孙燚看向林全栋的眼光,充满哀怨。手里的饼子,顿时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