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旺的亲兵们开始脱去棉甲,肉搏战穿棉甲,又笨重又碍事,还会消耗大量体力。
孙燚远远瞧了一眼:“嘿,这群傻蛋,一看就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相反,亲兵营的汉子们开始两两配合,将刚才脱下来的棉甲又全部披挂到身上,看起来臃肿无比。
:“张哥,怎么打?”
:“尽量不出人命就好。不要踢裆,不要插眼,不要扭脖子。”
:“这不要那不要,那还打个屁啊?单冲撞吗?”一个脖颈粗壮的汉子忿忿不平的问。
张巨树嗯嗯点头:“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又没有深仇大恨,打赢就好,你好意思下杀手啊。”
:“那他们下黑手呢?”张巨树身边一个士兵问。:“我们客气,人家未必客气。”
张巨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傻吗?你就那么老实吗?”
不得不说,亲兵营原来在大柱子手上的时候,就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巨汉,一身变态蛮力,加上变态体力,就足以横扫一切。
大柱子离开后,小柱子反而经常和他们打交道,小柱子最喜欢给他们上课,听风旗的狡诈,阴险的风格,又默默地影响了他们。
人都是这样,学坏太容易。
开打的战鼓声轰然响起。
高旺的亲兵们高声呐喊,猛兽一般猛扑出去。这也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脚步沉重有力。一窝蜂似的涌过战场。
:“冲!”张巨树一声吼。
亲兵营从那懒散的状态瞬间切换冲阵模式。
亲兵营之奔跑出十几步,已然完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与对手的情绪饱满,战意高昂的表现不同,亲兵营显得极为低调,极为沉默,没有人呐喊,没有人叫嚷。
方阵中只有轻巧的脚步声,流沙一样流淌过战场,
动若脱兔。
高旺瞳孔猛然一缩。
他知道这支队伍会很厉害,却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厉害。那种冷峻,那种漠然,那种只能意会的决绝,都是自己闻所未闻的。
:“干翻他们!冲啊!”高旺的亲兵营正高横热血激昂,一声怒吼,气冲斗牛。
:“冲啊!!”
:“干!”
两支军队转眼距离不到十丈。
:“输了!”高旺一声叹气。
他身边的高德胜脸色变得难看,他也看出来双方的差距。
同样开始的冲锋,身着笨重棉甲的对手,此刻已经冲过了战场中线,这说明他们的奔跑,更为迅猛,更为有效。
:“卧槽!”高旺和高德胜,还有身边几个观战的将领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还能这样?”
:“变阵?”
:“没有号令,也能变阵?”
战场上,张巨树低吼一声,:“刺!”
队伍阵型瞬间开始变化,最前面一排士兵,以窦骁子为中心的的十来个人脚步突然变快,迅速在阵列外形成一个突出的箭头,剩下的人形成箭头两侧的护翼。
第二排的士兵同样如此变阵,中间的十几人快跑几步,冲入箭头后的空白处。
短短几息,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已然变作一个浑厚的箭簇,脚步声突然变得极其沉重,一头刺入高旺的队伍里。
冲在最前方的高横还没有来得及扭住对手,巨大的撞击力撞在他的胸口,他整个身子横飞出去,摔在人群里。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心脏跳的忽上忽下,一口气闷在胸口,喘不出气。
对手厚厚的棉甲起到了一定的缓冲力,否则就这一撞,极有可能将他胸骨撞碎。
如锋利的刀子,轻易的切入高旺的亲兵营,高旺的亲兵也是悍勇之人,玩命的向上猛扑,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对手的侵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对手穿着厚实棉甲,竟然没有可以捉拿用力之处,一个冲撞,身子就被弹开。
十几个运气不好的亲兵被翻倒在脚下的士兵绊倒,索性也不起身,曲起身子,双手抱头,仗着身上的棉甲保护,憋一口气,硬生生扛过身上的践踏。
箭头最后的一排人,自动的从箭头阵列中脱离,七手八脚的将摔倒在地的兄弟们拉扯起来,组成一个圈子,相互照应。
失去队列的约束,面对着高旺的亲兵围殴,这一群汉子们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凶残,这时候深陷重围,哪里还顾得上之前那所谓的点到为止。 当然,好歹也还是有手下留情,至少还没有谁打急了眼,扭断对手的脖子。
凶残是凶残,高旺的亲兵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打起架来,手也黑的很,像是动手前也接到命令,下手黑,却也没人下死手。
亲兵营从对手阵营中一冲而过,地上已经倒了一片人,亲兵营继续奔跑,甩开后面追击的人,绕过一个圈,再一次冲向对手阵营。
这时候高旺的亲兵营已经没有阵型可言,乱糟糟的拥挤在一起,有人在追赶对手,有人在照顾伤者,还有些人在围殴对手。
这一次,切割的阻力几乎微乎其微。
高旺的脸色很难看,不光他的脸色难看,身边几个将领的脸色更是神色各异,惊讶,沉郁,憋屈。。。
谁都看出来,自家的队伍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这时候对手席卷而上,轻易的就能湮灭自家的队伍。
有人偷偷转眼去看高旺,这是高旺寄以厚望的亲兵一营,也是整个邙西驻军里最精锐,最悍勇的队伍。这样的营,高旺手里也才有两个。
一个将领见场面难堪,咽了一口口水,仿佛是在解释一样;“妈的,他们太鬼了,穿着棉甲,虽然笨重一些,但是对身体的防护太到位了,这拳头打上去,挠痒痒一样。”
:“咱们的士兵还是适合真刀真枪的厮杀,这种肉搏,太假了,根本就看不出士兵的凶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不眨眼的,那才是真正的勇士。”又有一个将领附和说。
高旺冷冷的瞟了一眼过去:“输就输,哪里有那么多借口。”
两个拍马屁的将领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
:“鸣锣,收兵,认输!”高旺冷冷的哼了一声。
:“高德胜,你跟我来,去见见副帅!”
:“人家可是手下留情了。”高旺一拨马头,毫不迟疑的窜了出去。
高德胜脑子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很诚实,从善如流的跟上高旺。几个亲兵跟在身后。
剩下一群将领大眼瞪小眼。
收兵的金锣声尖锐的敲响,听在耳边,嘈杂又有些讽刺。
区区一里地,瞬息即到,高旺一拉马缰,甩鞍下马,五十多岁的人,动作依然矫健。
高旺双手抱拳,远远一拱手,大声喊道:“邙西边军高旺,拜见副帅!”
:“高将军,别来无恙。”孙燚笑盈盈的迎了出去,笑的单纯而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