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什么,怕老子的刀不利吗?”周飞大力拍着刀鞘:“这些家伙,罪有应得,不该死吗?”
孙燚大笑:“对!瞧,大家都应该像咱们飞哥一样,要什么顾虑,一刀在手,杀将过去,杀他个干干净净,杀出个青天白日!”
众人哄笑起来,莽夫的快乐,单纯又直白。
爽朗畅快的笑声在夕阳落日中翻滚飞扬,冲散了城令府中那一层厚厚的压抑和阴霾。
张山虎走到中堂挂着的舆图前,指着一个地点:“刚才审讯中得到的一条讯息,梧州县尾牙山脚下有一处庄园,说是北邙人一处聚集点,经营了十来年了,长期有好几百人在那里驻扎。”
:“消息可靠吗?”李砚问。
张山虎犹豫了下:“应该是可靠的,我之前也有类似这样的消息,只不过都是只言片语,所以没有办法确定位置。梧州县和北邙人有勾连,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需要立刻安排人马去清查清剿,要快,否则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往山里一钻,就不好找了。”
:“让我去,这种山地作战,骑兵派不上用场,还得是步兵。”周飞又来劲了,这个家伙,三十好几,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爱好,一听到有仗打,跟吃了虎狼之药一般。干劲十足。
张山虎摇头:“步兵太慢,要骑兵,赶时间。”
孙燚走前两步:“都不要争,我去,李砚给我一千骑兵,给我两个向导,我马上出发,梧州县距离这里五百里路,我争取后日晚间赶到,摸清楚情况,第二日就能结束战斗。”
李砚反对道 :“不用,不需要你去,你留在这里陪我处理城里的事,这城里要处理的繁杂事情更多。你既然来了,我就偷偷懒。
梧州县这区区几百人,我让张稳平带骑兵去解决。有些事,不需要我们事必躬亲。”
李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精力好,既然你来了,那我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你帮我盯着点。”
孙燚看了李砚一眼,李砚眼中有光芒闪动,他知道李砚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也就不再坚持,毕竟对他来说,区区几百人,确实也不值得他亲自去跑一趟。手下弟兄们,也是要有争军功的机会。
城令府内确实臭的不能住人,李砚也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弱智,偏偏板着脸不肯承认,无奈,这一晚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包了一个客栈休息。
吃过饭,几个人冲了凉,清清爽爽的挤进一个屋子,像是少年时候。
孙燚喝着茶,茶是客栈提供的,很清淡,不适合孙燚的口味:“大肚哥,你是怎么发现这私自买卖甲胄的事?你~~~~向上禀报了吗?”
李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起来他确实有点累了:“没有,本想这事情解决了,去找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这买卖甲胄,形同谋反,真是彻底追查,上上下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城令你都杀了,还有什么顾虑?”小柱子缩进椅子里,抱着腿,不解的问。
张山虎沉声道:“现在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怕是山海关那里也出了问题,否则这么多甲胄铁器,是怎么送过疆界的。没有军队的配合,你说偷偷送过去几副也就算了,这前前后后上万副了,一路上那么多关卡,能过的去?”
孙燚肃然,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是啊,按你这么一说,怕是这一条路上,都。。。。。都出了纰漏。。”
李砚闭着眼,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不知道怎么禀报的原因,甲胄能过去,北邙军队就不能进来?要是两军交战之时,顺着这一条线漏进来一两万的北邙军队,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件事,牵扯太大了。处理不慎,很有可能会引发大战,你知道吗,这次和北邙人交过手我才知道,这些家伙多么野蛮,多不要命。”
孙燚会心的呵呵一笑:“看出来了,看见你城门口摆了拒马桩,我就知道你这次的对手不简单,进城后,看你的骑兵巡逻力度,知道你压力肯定很大。”
:“不过你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就停下来了,你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李砚想了一会儿,一下站起来:“舆图拿出来。”小柱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舆图,摆在屋子中间的八仙桌上,张山虎把油灯拿过来照亮。
李砚指着舆图上的路线:“我们现在知道他们走的路线 ,从北辰过梧州县,过洛水到资川,资川向北,必经燕山,燕山向西,过虎跃峡,向阳镇,再顺着邙山一线,继续往北,邙山这里必须经过镇北口的防区,才能进入北邙。”
过了燕山镇之后,这后面的路线有虎跃峡,鹿城,向阳镇这三处军镇,所有路线都有边军游骑巡逻,哨卡众多。他们却能走通这一条路,你想想,防守这里的军士,能完全不知道?”
孙燚啧啧咂嘴:“要你这么一说,这一条路线的军士,基本全部都烂到根了?”
李砚手指头在舆图上狠狠点了几下:“还能有别的解释?不敢说全部,但是主官肯定多多少少都有牵连。”
小柱子看着舆图,心里计算了一番:“从镇北口绕这里到燕山,大概一千四百里地,骑兵六七天时间,就能干到资川,到北辰也用不了十天。
这要是打起仗来,这一路的防线,肯定是千疮百孔。
:“这一片土地,极其适合骑兵游斗,如果是我,带五千骑兵闯进来,长驱直入,深入腹地,制造混乱,断其粮道。配合正面对山海关的攻击,我想山海关二十万大军,不攻自破。”小柱子在舆图上划了一个范围,郑重其事的说。
形势这么一说,大家的神情都严肃起来,毫无疑问,关键时候,这一条走私甲胄的路线,一定会成为大夏朝败亡的绳索。
可是面临的问题是,这么一大片范围路线,会牵扯到的边军可不在少数,不追究,肯定不行,要是追究,反而极容易引发骚乱,这是前线,不是后方,一旦乱起来,虎视眈眈的北邙大军,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这个尺度,就很难掌握。
夏夜的风溜进屋子,转了个圈又溜了出去,山虎手里的蜡烛摇曳了几下,骤然熄灭。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朦朦胧胧的有些光亮,桌子上的舆图,却看不清楚。
就像站在桌子边上几个年轻人的表情,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