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县县令,主簿死于非命的消息,孙燚明文通报望都城,十余天过去,望都城才派来一队人来调查,虽然是打着调查的旗号,可是进了陵水城后,除了住进了县衙,每天抱着县衙里的各种文书案卷查看,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与其说是来调查的,不如说是来敷衍应付的。
孙燚也无意干涉过多,他手里的张茂的供词和在县衙里的案卷,县衙里伪造的大量的土地田契文书,已经足够他后续的动作。
大军开拔,目标,望都城。
望都城春芽街一处庭院,庭院不算大,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绿树成荫,格外的精美别致。
书房里坐着五个人,三十来岁,皮肤白皙,温和儒雅的一身蓝色长袍的黄山松坐于上首,黄山松没有任何官职在身,身前的三位身着五品六品官服的朝廷命官却毕恭毕敬,像是在上官面前一样拘谨。
倒是一个锦衣华服财大气粗的四十来岁男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
黄山松神态轻松,和座下几位官员焦虑焦灼的神态完全不同。
:“几位大人,该说的话,我也都说明白了,你们就各自回去守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安心过日子就好,一切问题,我这里解决,万万不会牵连到各位大人的。”黄山松说话语气很是平和淡定,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和自信。
几位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这逐客的意思很明显了,再待下去,怕是要惹黄公子不高兴了。
:“公子,既然如此,我等就先告辞了,回去敬待公子的佳音。”一名官袍有些褶皱的五品官员起身告辞,眼中的忧虑之色并无半点消散。
黄山松站起身,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如此甚好。”
几位官员起身离去,行至门口,那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突然说了一句:“各位大人,回去看好自己的地界,一些不安分的脏东西,最好是清扫干净为好,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几个官员唯唯诺诺的应着,匆匆忙忙离去。
黄山松坐下,笑笑说道:“杜哥,你吓唬他们作甚,他们比你还知道当中利害关系。”
华服汉子杜哥翘起二郎腿:“我就怕这群家伙又像钟琪那个蠢货一样,做事情优柔寡断,不干不净的,这下可好,自己死球了不说,还留下一个大尾巴。”
:“呵呵,其实隐瞒也隐瞒不了多少,望都城的事情,太敏感,就算是事实摆在面前,想来钦差大人也要有所顾虑吧。”黄山松返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拿出几份文书翻看。
:“黄公子,这次来的钦差可不是以前那些文官,那些人生怕把事情闹大,威逼利诱之下也就顺从了,可是这次这个,年轻人,做事有些不顾后果,能搞得定吗?”杜哥的神情严肃起来,多少有些顾虑。
黄山松神色不变,语气也甚是放松:“这些年,除了我们自己赚的钱,还有不少是送到边军去的,他能去查边军?放心,他再不计后果,也不敢弄的天怒人怨的。动了边军,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老百姓都会站在他对面的,就凭他几万人马,还真的以为能翻天吗?”
:“你就不怕他不动边军,只动你我?”被叫做杜哥的那汉子眼皮子一翻,问了一句挺放肆的话。
:“动我?呵呵,白定平毕竟还是我姐夫,这些年我给他的帮助,甚至超过朝廷给他的帮助,。他这人,义字当先,不会袖手旁观的。”黄山松平静如水。
杜哥一拍大腿站起来:“呵呵,那就好,那这段日子,我就关门歇息了?任何事,我就不出面了。你们官场相斗,我这粗莽人去了,也只会惹事而已。”
黄山松从文书里抬起眼睛,态度诚恳温和:“嗯,杜哥你和弟兄们先歇一阵子吧,手里的买卖也先停一下,真有事需要你,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杜哥呵呵一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转过身来问:“其实我们手里有不少好汉子,实在不行,兄弟们可以拼命弄死那个什么狗屁钦差大人的,不就是换命吗,就当是阵上杀敌,有去无回呗。”
:“行,杜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黄山松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摆摆手:“暂时还没有到这一步。”
:“嗯,我听你的。”杜哥也没有再纠结,这黄如松几年时间里的表现,甚至要比白定平将军那个只知道冲杀的莽夫更近人情。
如果说以前是单纯为了白将军效力的话,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心思在黄公子身上了。
黄山松又看了一会儿文书,将文书放下,抬起眼,环顾书房四周,阳光已经翻过书房的窗户,光明却不刺眼,书房里的摆设简约大气,实际上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墙上挂着几幅墨老的书画,都是价值连城的真品。
黄山松的眼神有些恍惚,他的内心并没有他的表情这样淡定,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朝廷这次对土地的清理这么用心。
朝廷这次派出的钦差大使,更是对他这些年努力打造的商业规模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根据各方情报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位叫做孙燚的钦差大使,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铁面无私的家伙,现在唯一还能报以希望的,可能只有和边军之间的各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才能让他有所顾忌吧。
:“妈的,谁家钦差大使出门,带着几万大军的,没天理。”黄山松默默地低声骂了一句,这件事他已经想了一个多月,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无解的。
陵水城杀了林家娘子,放了两个小的,本来就是一次试探,看看这个姓孙的知道这些事情与边军有关,会不会有所顾忌。可是现在看起来,除了白白浪费了一队好手,一无所获。
黄山松从来不认为临时去伪造文册能瞒的过去,别说带着户部的老吏,就算是稍微有些经验的账房先生,都能轻易的找到漏洞。
查不出来的从来不是事实。是人心,是贪欲,是利益。是官官相护,是狼狈为奸。
黄山松黄公子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并不能执掌一切的危机感。
:“公子,老爷递信来,让你回府吃饭。”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走到门口,对黄山松说。
黄山松迷惘的表情顿时消失,长身而起,又是一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模样:“好,我现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