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加上有心人的蛊惑,周围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不乏有不少精壮汉子翘首以待。
:“开大门。”孙燚走近大门,亲兵们似乎也没有多少惊慌,一百来人看守大门,剩余的人排列几排,互相配合着披甲,忙而不乱。
张巨树提着一个巨大的步兵盾,护在孙燚面前,孙燚伸手一划拉:“大张,你起开点,你觉得他们有胆量当着你们这群野兽的面杀我?”
张巨树又兴奋又谄媚的笑:“这不是面子问题嘛,亲兵营难得有机会表现表现。”
孙燚气笑:“请你,给老子,滚开!”
张巨树不乐意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开门开门。”
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孙燚一步踏出,喧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谁能做主?出来说话?”孙燚淡然处之,眼神傲慢,嘴角翘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发生什么事?”
:“孙将军,您刚才去见过王城令?您一走,管家给王城令送药。发现王城令已经死在榻上。不知孙将军您是否说明一二?”一名绯红官袍的黑须黑发,脸色白皙的官员在人群里说话。
孙燚漫不经心的掸着身上紫色三品官衣,:“大夏礼规,见钦差大人应该如何见礼?莫非你,你们,不知道?还是不把陛下天威放在眼里。”孙燚眼神缓慢的从面前十余名绯红官员面前掠过,似笑非笑,充满讥讽。
那个黑须黑发的官员白皙脸色刷的一下红了,连耳朵根都红的鲜艳起来。
他眼睛不自觉的向一边瞟了过去,江白敏锐的跟上他视线的方向,那里站着一名额角宽阔,天庭饱满之人。江白回忆着进城时候王博文的介绍,那个人,应该是巡检长毛平之,毛平之身后站着一人,微微低着头,眼光挑了起来,与江白不偏不倚的对了一眼,那人立刻又低下头去。
:“下官拜见钦差大人。”
:“拜见钦差大人。”
黑须黑发官员无奈,一头叩拜下去,身边几十名红袍绿袍的官员拜倒一地。
孙燚微微侧身,脸上的笑容渐盛。
:“圣躬安。”
:“各位大人免礼。”
众官员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兴师动众的气势荡然无存。
孙燚笑容一敛,肃色道:“本钦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继续在这里喧闹呢,还是进去说?这里人多眼杂,想必各位大人也不会在这里说话吧?事态闹大了,朝廷的颜面何在?君威何在?”
众官见孙燚如此镇定自如,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几个人的目光暗暗投在毛平之身上。毛平之心里暗道不妙,他本来就想躲在后面暗中观察,却不想如今骑虎难下,同知冯璋表现出来的应对方式,大失水准。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此事非同小可,不如众人进去说?”毛平之不得不开口,像是询问众官的意思,一开口,众官员纷纷点头应和,把个毛平之直接就露了出来。
哪有笨蛋呢,大夏的文官们,聪明着呢。
孙燚也不多说话,转身往里走:“亲兵营,去两百人,请大人们进来,驱散无关人员。告诫他们,乱说话,小心惹上是非。”
:“是!将军!”亲兵营的汉子们一声暴喝,如春日里一声惊雷。震慑八方。两百披甲大汉,提着沉重狼牙棒从大门边上撞了出去,顷刻间将官员们和周围人群割裂开来。
人群里有些汉子还想着争一争,狼牙棒柄往胸腹间一撞,哪有人还抵挡的住,一声声闷哼,充满痛苦。人群向周围散去。
官园里有人神色不自然起来。
老都尉留下的府邸确实有些意思,中堂大而宽敞,竟然有些像是一个点将台的模样,两排椅子分列排开,主座居然高了一个台阶,孙燚径直走上主座,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高高在上,俯视众人。
孙燚眼神凌厉:“各位大人,你们是一起说呢,还是一个个说,或者是,哪位代表说?本钦差才到一天,就搞出这么一个大阵仗,用二品大员一条性命来个下马威,真可不简单啊。”
孙燚平和中带着寒意的声音在空旷的中堂里回荡,这话说的太直白,赤裸裸的,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山北城有点权力的大人们都在这里吧?可以啊,很团结嘛。行了,既然敢做出这么大手笔,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事就说事。”
:“咳咳,咳。”随着一声轻咳,毛平之站了出来:“钦差大人,我等并没有特别之事,只是今日王大人突然故去,众人心有戚戚,最后见过王大人的是钦差大人,我等想来问问情况。”
:“王大人在山北城近十年,兢兢业业,事必躬亲,突然传来噩耗,下官等一时失了分寸,请钦差大人体恤下官们痛失上官,分寸大乱,以至于做了糊涂事。“
毛平之已经发现事态脱离了掌控的方向,这件事,就不应该往钦差大人头上套,而是应该迅速把一切责任往王博文身上压才是正道,明哲保身,丢车保帅才是明智之举。
孙燚眼睛盯住毛平之:“这位是?”
:“这位是巡检长毛平之。”同知冯璋也发现形势不对。
:“哦,三江行幕后三巨头之一,巡检长毛平之毛大人。”孙燚身子后倾一些:“这些年走私,买卖土地,赚的不少吧?我还想找机会和毛大人单独聊一聊呢,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毛平之衣袖里的拳头猛地攥紧了,指甲都要扣进血肉里,人家才到了一天,就查明了自己的身份,毫无疑问,自己已经被人出卖了。
毛平之鼓起勇气,抬首向孙燚望去,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这是他多年来用银子用的顺手,产生的强大自信。“钦差大人,不如移步,下官有些话,想与大人单独禀告。”
孙燚随心的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像是没有听见毛平之的说话,眼睛盯着毛平之,深邃清亮,嘴角的笑意慢慢荡漾开来。
:“除了毛大人,还有谁要和我私下探讨的?”
毛平之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下去,妈的,这次要被周礼堃害死了。
没有人说话,很安静,孙燚嘿嘿笑了起来:“嘿嘿,我不知道该说你们是聪明呢,还是愚蠢?我奉命前来巡查各地,这消息早就传的天下皆知,我想过你们为了收买我可能会采取任何办法,我就是实在想不明白,你们怎么敢用一个二品大员的性命来拉我下水?”
:“谁的主意,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都是先礼后兵的,你们这里怎么就与众不同,先兵后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