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往安西城,山水迢迢,距离近四千里地。
第十三天,一行人进入休山县,孙燚风尘仆仆的去见了安娘子,把黄卫忠带的东西送到,又掏出一个可爱的布老虎送给黄卫忠的大胖小子,不到一岁的小子像珠圆玉润的安娘子多一些,白白胖胖,可比黄卫忠那精瘦精瘦的样子好看多了。
安娘子挽留吃饭,孙燚急切切的:“安嫂子,你给我煮一大锅面就好,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吃了就要赶路,我家娘子要生产了,我赶不回去,以后的日子就过不活了。”
:“嘻嘻,好一个顾家的小郎君。”安娘子捂着嘴窃笑,出门吩咐下人煮面,煮一锅,多放肉菜。
胖小子在院子里踉踉跄跄的学走路,爬爬走走,摔了也不哭,有时候一时间爬不起来,也不恼,在地上咯咯笑。
孙燚看的认真,眼馋的很。
一大盆子面送上来,热腾腾的,孙燚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大口吃起来,这一路上餐风露宿的,为了赶时间,经常误了住宿,有阵子没有吃一口热饭菜了。
金陵这个时候秋意微凉,赶到休山这里,已经凛冬将至。,
一大盆子面,连汤带水吃的精光,孙燚起身抹了吧嘴:“吃饱了,走了,安嫂子。”
安娘子没有相劝,也没有追问黄卫忠的消息,孙燚一句一切安好,足矣。男人嘛,总是该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紫狼埋怨的看了孙燚一眼,自己盆子里的豆子还没有吃完,你这么急冲冲的,想要干嘛?驮着你这么个大家伙跑了好几千里了,临了临了到家门口了,你不让我吃饱。
孙燚用力拍了拍紫狼的脖颈:“到家了,你要吃啥我买啥,喝酒吃肉老子管饱,要是来不及赶回去,笑笑会不会吃了你,我不敢保证。”
紫狼的鬃毛都吓的要直立起来,以他的不俗的智商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就在外面威风威风,回到家,在女主人面前,就是怂狗一个。
三天后,熟悉的湖面,熟悉的柳树,熟悉的家门。
孙燚一头撞了进去:“我回来啦!”
院子里好些人,赵先生,许先生抱着一个厚厚的襁褓,魏书生,大钟先生,陈阳,都聚在院子里,还不等孙燚说话,屋子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清脆响亮,节奏分明,气势极足。
孙燚腿一软,坐在地上,一张脏兮兮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我,我,我没来迟吧。”孙燚简直要疯了。就这么巧嘛?老子前脚进家门,你就钻出来了?好歹多给我几息时间,让我和你妈说两句好听的话嘛。
逆子!一定是逆子,生来就和老子对着干!这是孙燚此刻唯一的念头。
魏书生笑眯眯的走过来,提溜起孙燚,往产房门口拖:“嘿嘿,你说你这是啥运气,才进来,笑笑就生了,诶,是孩子哭了你才迈脚进来,还是你迈脚进来孩子才哭的?你们看清楚了吗?”
魏书生看着孙燚仓皇的脸色,好像很开心。
:“笑笑,我,我回来了。”孙燚战战兢兢的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赵先生温和的笑着,许先生轻轻拍打着襁褓,小声说:“大声点,能赶回来就是心诚。”
大钟先生一本正经,声若洪钟:“你先进来,孩子才哭的,我看的很清楚。”
:“阿蛮,你儿子想看你,你进来啊。”屋子里传来笑笑疲倦的声音。
门倏然打开一条缝,露出李平平贱兮兮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呢,昨天给花花接生,今天给笑笑接生,快点谢谢老子。”
:“李神医,你就是我的恩人啊,是我的菩萨,是我的神灵。。。。”孙燚一把拨开他,叨叨着就往里面闯。
李平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怒道:“你给老子滚出去,洗干净手脸,换一身干净衣服进来,你想嚯嚯你儿子啊?老子毒死你信不信?”
孙燚讪讪的往外走:“笑笑,你等我,我马上来,马上。。。。”
婴儿的啼哭声热烈高亢,门外柳树一群鸟儿飞起,在屋顶盘旋,叽叽喳喳喧闹不停,久久不去。
:“喜鹊报喜,吉祥之兆,大喜之兆。”赵先生搭着许先生的腰,语气有淡淡的惊喜。
孙燚洗的很彻底,很小心,又换了一身衣裳,找了块干净的布扎住头发,再三确定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
屋子里很温暖,有点淡淡的血腥味和奶腥味。
转过床头,笑笑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汗湿的头发胡乱黏在白净的额头上,侧着脸,脸上有些倦怠,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阿蛮,你廋了。”笑笑声音不大,:“哄哄你儿子吧,他太爱哭了。”
孙燚伸手,轻柔的拨开笑笑额头上的乱发,轻柔的抚着笑笑的脸,:“笑笑,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笑笑莞尔一笑,:“我这不算累,花花姐姐才累呢,她生了两个,昨天闹腾了一天,结果你儿子就按耐不住了,提前三天出来了。看来你儿子,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啊。你快哄哄他,大男孩子,怎么哭成这样。”笑笑微嗔,却侧头看向襁褓里那个呼天唤地的小男人。
孙燚俯身,低下头,凑近襁褓,襁褓一直在动,像是在拳打脚踢,孙燚靠近,啼哭声瞬间停止,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孙燚看,懵懂又好奇,小脸胖嘟嘟的,鼻子挺大,塌塌的很可爱,嘴巴一动一动,吐着泡泡,发出无意识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诶, 他不哭了?嘴巴一动一动的,这是在和我说话吗?”孙燚又惊又喜,伸手想去摸,又不敢靠近,那肌肤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豆腐一样,他都不敢碰一下。
:“小子,我是你爹,她是你娘,你是谁?”孙燚幸福的昏了头,语无伦次。
笑笑噗嗤一声笑,又微微蹙起眉头,拧出一个浅浅的川字纹:“哎呦,李平平说,女人怀孩子的时候会变笨,你又不怀孩子,你怎么也这么笨?”
孙燚咧着嘴,说话不过心:“啊,是吗,笨就笨点,我喜欢就行。儿子,叫声爹爹来听,你刚才不是哭的很大声吗?快,叫声爹爹来听。”
靠在门口的李平平叹气:“笑笑,我可能搞错了,女人生孩子,男人笨的比较明显,柱子哥这样,阿蛮也这样,哎呀,我出去问问赵先生,他当时好像也是这样。”
外面听热闹的魏先生笑:“他比他俩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