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在小柱子和李砚两人连拉带扯的弄醒,肉体是醒了,灵魂似乎还在外面游荡,没有归位,昏昏沉沉,头疼欲裂。
:“卧槽,你这是和谁喝成这样?”小柱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李砚半拖半搂的把孙燚弄出门,瞧了一眼,直接拖到水井边上,小柱子一下来了精神:“来来来,我让他清醒清醒。”
一桶沁凉的井水劈头盖脸,孙燚打了几个寒颤,瞬间耳聪目明,精神抖擞:“你大爷,谋杀老子啊?”
几个人闹腾片刻,孙燚擦拭着身子:“你们两个是不是闻到什么味了?这么大早来折腾我。”
:“你给我哥准了假?还弄走五匹上好的马?准假就算了,你能告诉我,你为啥要糟蹋好马呢?我们听风旗要搞匹好马多难你不知道吗?你居然给他?我不管,我也要,十匹,我自己去挑选。”
:“我也要十匹,我自己挑。”孙燚看向李砚,李砚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
孙燚擦拭头发,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他的居心叵测的坏笑:“行啊,你们两个打一架,赢的先挑。”
:“不用,我们两个人一起挑二十匹。”两人一起回答。一副不给不行的赖皮样子。
孙燚计谋没有得逞,转过脸,:“十匹。”
:“十八!”
:“十二!”
:“十六,一人八匹,奖励手下用。”小柱子笃定道。
:“成交,不过我们三个人轮着挑,”
李砚起身:“我是通知你,不是来求着你,你要这些马做什么用,紫狼跟着你都是浪费!我是骑兵主将。”
小柱子拍手大呼小叫:“大肚哥威武,大肚哥霸气!”
孙燚气急反笑:“那你们既然决定了,为什么还来扰人清梦?我告诉你们,大柱子走了,我现在脾气可是不好,千!万!别!惹!我!”
李砚和小柱子当做没听见,从他身边走向大门,经过身边的时候,李砚一巴掌呼在孙燚头上:“下次有好马,立刻给我送来,别要我跑一趟!”说着,跟着小柱子一溜烟跑了。
孙燚晃动着脑袋,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的没心没肺。浑然没当回事。:“小林子,赶紧去,让他们给我留下两匹善跑长途的,我之后要用。”
林全栋愁眉苦脸:“我打不过李砚将军。”
:“没事,挨几下就好,挨过打,他就不会欺负你了。”
林全栋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将军,昨晚四喜哥来找你,见你不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看他心事重重的。好像是有什么事。”
孙燚把手里面巾丢在水桶里清洗,想了一下:“知道了,一会你叫他来,我在家等他。”
:“好嘞。”林全栋匆匆离去。
江白从院子门口进来:“阿蛮,曲先生起了没有?”
孙燚努努嘴:“昨晚喝的不少,还没起呢。”
:“几个小兔崽子一大早就吵,怎么睡得着。”曲先生屋子门“吱嘎”打开,打着哈欠,头发凌乱,睡眼迷蒙的走出来。
江白走近曲先生,一个踉跄:“嗬,这是喝了多少,这么大的味。曲先生,今日提审张理成,你要不要去听一耳?”
:“去,当然要去。老王头去了吗?”
江白抬头看看天色:“没这么早,我是过来说一声的,今天是王大人和宫里陈升公公主持,要问的是北邙的事情。”
曲先生动作快了起来:“阿蛮,打水洗漱,一会你也和我去听一听。”
:“啊,一会四喜哥要来, 他有事找我,我迟一点去找你们吧。”孙燚颇感为难。手脚麻利的给曲先生打水洗漱。
:“四喜找你啊,行,你先和四喜谈,来得及你就赶来,来不及的话,回来让江白告诉你也成。”曲先生迅速洗漱完毕,肃正衣冠,孙燚帮他梳理好头发,他和江白赶出门去:“时间早,去吃个鳝丝面,昨晚只喝酒,没吃东西。小白,你请客。”
:“曲爷,谁家吃?刘一手还是黄。。。。”声音渐渐小去。
孙燚自己找了茶叶,烧了水,沏了一壶浓茶,坐在院子里的小茶桌边上自得其乐,滚烫的茶水在口中转了一圈,浓酽醇厚,驱散酒后口里的不适。
没等喝完一壶茶,四喜走了进来。
:“四喜哥,有事找我?坐,喝茶。”孙燚起身相迎。
自从刘惜军死后,刘四喜的精神状态始终就不太好,沉默寡言,无精打采,整个身体都散发出颓唐,疲惫的气息。
四喜坐下:“阿蛮,我找你辞行,我不想干了。金陵的事也做完了,刘将军的遗愿,也算得以实现,我想,离开军队。”
:“四喜哥,喝茶。”孙燚倒了杯茶,送到刘四喜面前,四喜突然说要离开军队,让他有些震动,他和刘惜军在军队里过了十七年之久,军队就是他的家。
:“四喜哥,有件事,我本想忙完这一阵子,亲自找你说的。不过现在正好告诉你。”孙燚平稳呼吸,平定情绪:“陛下说,刘惜军将军有再造大夏之功,故此,刘将军。。。配享太庙。”
刘四喜没有什么感动,语气淡淡平静:“配享太庙?好嘛,这下他在地下可有了吹嘘的本钱了。也算对得起他这些年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的苦楚。”
四喜近乎无动于衷的表情,让孙燚心里萌生不好的念头,他仔细打量着四喜的脸色,小心的低声问:“四喜哥,你这什么意思?你别吓我,我知道你和刘惜军情同手足,不过即便是这样,刘哥也不需要你。。。不需要你追随他而去吧?”
刘四喜摇着头,神叨叨的:“阿蛮,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干这种傻事。我就是累了,不想在军队里厮混了。军队里十七年亲兵,混了半天,啥也保护不了。想开了。”
孙燚还待相劝,四喜接着说:“阿蛮,我想了好多天了,你也不用劝我。
还有啊,你也知道刘惜军来的路上有个女人,是我找来的,我希望给他刘家留个血脉。
我想回去看着她,如果真的有了,我就帮忙抚养长大,要是没有,我就自己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就好了。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平武,还记得四喜哥,就来找我喝酒。”
四喜说话不紧不慢,语气平顺温和,表达出来的意思非常强烈和坚决,孙燚明白,他是去意已定。
孙燚沉吟片刻,抬眼看着刘四喜:“四喜哥,这么多年你陪伴刘惜军,你要是就这样空空手走了,我也不能和他交代。这样,你等我一段时间,我给你安排退路。”
:“不,不用”刘四喜开口就要反对。
:“四喜哥,你别急着推辞,你听我说。朝廷稳定下来,南方各城有许多职位空缺,以你的资历和功劳,就算离开军队,在地方上给你寻个一官半职肯定没问题。这样既能养家活口,还能帮忙百姓做点事,这样,我也能放心。
我相信刘将军泉下有知,也会支持我的做法。\"
:“否则,你怎么帮刘将军抚养后代?天天给他喝粥?别说你有银子,你那点银子,早年基本都丢进楼子里了吧。”孙燚口气轻松下来,打趣道。
刘四喜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我哥给我留的,两万两银子,够我活一辈子了。我就没想活那么久,我想他了。。。”
刘四喜捧着脸,嚎啕大哭。
孙燚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眼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