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辉的一番话,在这个时机说出来,对在场几个人的震慑是极其强大的。
奢华生活享受惯了,总感觉战争一直很遥远。到了这一天,兵部尚书都说话要全军备战,才猛然发现,这些年来,战争一直在身边,只是,战争培养出来一支更危险,更致命的军队出来。
张理成阴沉的脸色几乎要滴出血来:“黄大人,金陵若是遇袭,兵部的防守方案是怎么预想的。”
黄如辉信口道来:“”金吾卫一万人,护卫皇宫,兵马司巡检巡铺两万,关键时候可以抽调一万补充城防。城防守备军一万,人数远远不够。近卫军七万,刀斧军两万,黑甲骑不足一万。”
:“以上合计金陵方圆百里内可以动用的兵马,合计十四万不到,不过,不过战斗力就不容评价。”
:“战斗力不予评价”这句话,极其耐人寻味。这些朝廷大员们心知肚明。
前些日子里,黑甲骑折毁过半的消息还记在众人心里。黑甲骑有多么雄壮彪悍,在坐的都知道,即便是这样,依旧铩羽而归,那城内这些什么守备军,金吾卫,什么巡检巡捕是什么货色,大家更是心里有数。
:“怕什么,可以发旨给北方各地,要求他们出兵勤王。”赵佳文不假思索的说道。
话音刚落,几双眼睛立刻看在他身上,张理成那双眼更是杀机四起。
赵佳文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一阵心慌,他急忙解释道:“太傅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闭嘴。”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张理成的杀意更甚。
黄如辉的眼角露出一丝隐藏的笑意,这就是刘惜军和王铁头要达到的效果。压力之下,必定会有人犯错,必定会引发更深的猜忌。
林幼平想当然的说道:“安庆城,安庆城还有一万多守备军,再加上现在三万近卫军驻扎,四万人马,据城而守,应当可以阻挡平武军足够长的时间。我们可以调边军回来戍卫京城。”
黄如辉立即反驳道:“边军回京不太现实,现在马上是秋季,正是北邙军队活跃的季节,这时候抽调边军,张陆离大将军未必会同意,毕竟他手里也才六万精锐,要守卫那么一大片土地。本就捉襟见肘。再抽调人回来,边疆不要了?”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什么都不做,束手等死吗?”林幼平急躁的很。
:“平武距离此地,不过千里,若是急行军,最多半个月就能抵达安庆,安庆他都不需要作战,放一万骑兵就能看住安庆的军队,剩下人马十天内必到金陵。现在我们就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计划都得围绕这一个月时间去谋划。”黄如辉依然从容的阐述他的意见。
几人又盯着张理成,看他怎么说。
张理成眼角跳了两下:“黄大人,你觉得平武有几成可能性动兵?”
黄如辉犹豫了一会儿:“太傅,我觉得,八成以上。那个叫做孙燚的将军,做事果断,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金陵城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雄城,你觉得,有足够的兵员防守,能被攻破吗?”
:“太傅大人,我不知道,战争只有到了那一刻,才知道结果。只是平武军这些年威势太盛,不得不提前准备。我们备战的时间并不多。”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张理成自己在心里盘算过,这一仗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备战吧。。。黄大人,你们兵部要多费心了。”张理成下了决心,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战斗才能最终见真章。
黄如辉看着林幼平,:“大人,军费如何拨付?”
。。。。。。
数日后,刘惜军死亡的消息传回了平武城。
孙燚沉默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当日,平武城所有领军将领汇聚平武城校尉府。
后来据周围的百姓说,这一夜,校尉府里哀嚎声一片,像是一群野狼,失去了他们的狼王。哀嚎声歇斯底里,无尽哀怨悲愤。
仅仅过了一日,平武城大军齐出,全军戴孝,杀气腾腾,气焰滔天。打出的旗号就是“除奸佞,清君侧。”
五日后,舞阳城驻守骑兵大举进发金陵方向。
朝廷接连派出三路使者说客,却连孙燚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占据安庆城云落县,周口县,骑兵占据了河西,东立两县,四座县城都没有发生任何战斗,大军围城,各县守军开门投降,然后改旗易帜,归附平武军。
不过十三天,两路人马就在距离安庆城不过一百二十里地的并田县汇合。眼见着就要直面安庆城。
朝堂上的风向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朝堂上派系之间的争斗,多少都还会顾忌一点脸面,至少场面上还是要说出一二三的道理来,可是大军压境,那些刀枪可是不讲道理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平武军的速度势如破竹,兵临安庆,距离金陵又有多远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平武军这些年的战绩在朝野间流传开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以及他们提出来的口号,“除奸佞。清君侧!”
金陵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几乎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一直以来依附张党的附庸们,都开始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寻找退路。
平武军的口号喊出来,让张理成迅速陷入一种焦头烂额的窘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从何而起,刘惜军死亡的影响,这时候才彻底发酵,即使是一些后知后觉的人,此时此刻,也明白这件事的意义。
每日的朝会,出奇的安静,张理成说话,不再有任何人质疑,越是这样,张理成越是感觉,百官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异乎寻常的耐人寻味。
他终于感受到了足够大的压力,他知道,刘惜军用自己的生命,给他构建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无论他愿意不愿意,现在都已经深深的陷落进去。
而这几年他拼命巩固的势力,隐约有了点摇摇欲坠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