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迷宫般的巷子,老余头带着几人走入一间仓库,仓库外有些力工打扮的强壮汉子,见到老余头,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余爷。”老余头目不斜视的点点头,走入仓库,矮小瘦弱的身子气势却陡然变得高大巍峨,令人不敢直视。
仓库高处有几个小小的通风口,阳光都沁不进来,厚厚的土墙上点了几根火把,将黑暗的屋子照的明亮。
十几个汉子呈大字型,赤身裸体被锁在墙上,那锁链锈迹斑斑,锁扣处光滑铮亮,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当中一个皮肤白皙的秀气汉子见到老余头,身子扭动了几下,色厉内荏的吼道:“姓余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余头斜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睬,站到一边说道:“这些人,朝廷派来的,特别找了我,要我给官兵提供便利帮助。”
卢小青一把搂住老余头:“呀哈,余爷,朝廷的探子你就敢动,你这是想造反啊。”
老余头瘦弱的身子被卢小青搂住,一点不反抗:“本来不想动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听说他们私下谋划要行刺你们,这就不能忍,在我地头上做这种事,这不是要我老余头背黑锅吗?人交给你们了,是杀是剐,都是你们的事了。”
小柱子瞧着老余头,这个看起来的倔老头子都有些可爱起来,:“余爷,不管怎么说,我张火柱,我平武军都还承你这份人情,日后必有重报。”
余爷哼哼:“若是你平武军日后不来找码头的麻烦,给咱家这些苦兄弟一口安稳饭吃,我就感恩戴德了。”
:“哈哈,好说,好说。”小柱子扫了一眼锁在墙上的人,也不当回事:“余爷,这些人我走的时候带回舞阳城去,有专业的人问口供,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求教余爷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余老头似乎不太想配合,卢小青搂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大狗的兄弟有事找你,这个面子你还是要给的嘛。”
一提起大狗,余老头就顺毛驴一样的被卢小青搂着走出屋子,坐在墙上那个白面书生焦急的喊了几声,“砰砰”两声闷响,喊叫声就变成压抑的痛苦声。
:“挡不住,若是早一点的话,船队没过青龙滩,那还有机会,现在这剩下一点水路顺风顺水,河宽船多,没有机会动手阻拦了。”余老头听了小柱子求助的话,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表示无能为力。
小柱子不太死心:“余爷,拖延一天时间都不行吗?”
余老头额头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思索良久,突然抬头:“我可以在码头搞出点事情来,延迟几个时辰倒是可以,不过时间肯定不能长久,你要知道,毕竟靠这码头吃饭的兄弟们太多,万一连累到他们,那会死很多人的。”
小柱子目视着余老头的眼神,那眼神很奇怪,仿佛在苦苦挣扎。
:“嗯,余爷,你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办到。”小柱子瞬间明白过来。
:“平武军不要干涉我码头的事,该交的钱,我们一定准时奉上,但是不要对我们的行为指手画脚,别像以前官府管着这里那个时候,来一堆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正是一点不会,捞钱一分不少,动不动就他娘滴给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抓人问斩。”老余头神情严肃地说道,眼神里却有点试图隐藏的不安。
小柱子拍了拍卢小青的肩膀:“以前你们是怎么做的?”
卢小青笑眯眯的:“大狗和曹力干了一仗,之后陈伟星就把这里划给我们血旗军了,说是骑兵吃钱,要我们自己在这里寻摸。然后咱们就没有什么管这里了,余爷负责,我们负责收钱。”
:“哦。你们懒得可以。“小柱子感慨一句。又肃色对老余头说:“平武军不会这样放任,就我看这码头,需要改变的地方就很多,我听说这里力工不给工钱,只给饭吃,在平武军这里,这种行为肯定行不通。”
:“什么意思!?”老余头突然低声喝问道,眼神凌厉,气势暴涨,几欲噬人。
:“平武军的治下,耕有其田,劳有其得。”小柱子毫不畏惧的看着老余,:“干活只给饭吃,这种事,你们怎么能做的出来?”
:“劳有所得?劳有所得。。。。”老余头喃喃念叨着,眼中的凶光逐渐退去,泛起层层波澜:“劳有所得?平武军做得到?”
小柱子倨傲的微笑起来:“做不做得到,你自己等着看就好了,连这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我们平武军还闹腾什么?”
卢小青点头应和道:“老余头,人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余老头身上突然又泛起强大的自信,:“若是你们平武军能做到这一步,让咱这些苦力汉子们看见希望,这码头,所有人都必将以平武军马首是瞻,即使是造反,咱手下这些儿郎们,都愿意鞍前马后,为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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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近卫军的船队在距离舞阳城水运码头三四里的江面上抛锚,一等就是半天,将近到了太阳将落山,寸步未动。
李世途站在船头眺目远望,远远看去,前方水路堵的严严实实,李世途似乎也不着急,在船头一直等到天色暗淡下来啊,才返身回到舱里。
舱里鲁大夯就着花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满面通红,见李世途进来,随口问道:“晚上还要在船上过夜吗?”
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太关心停船的原因。:“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天色黑了,行船危险,也许还要多住一晚上吧。”
到了子时,前方才传来消息,说是舞阳码头上有一支大船起火沉没,挡住了了进港通道,码头方向连夜赶工,清除障碍,争取明日恢复航行。
:“天灾?人祸?”李世途也不着急,坐在船舱的椅子里,仰望明月初升,似乎心情不错。
鲁大夯喝的醉眼迷离,口齿不清:“管他什么玩意儿,咱又平安混过一日。”
一万五千黑甲骑的败退,让他们心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