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楼掌柜容奕亲自送过来几壶茶水,带走了卖艺的易家爷孙俩。
一看这阵势,江涵娇就晓得这一大家子是过来讨要小昔的,她本来想回避一下的。
但是君昱胤当着众人的面儿,大方地拉着她的手,她试着挣了挣,没挣开。
就这样,江涵娇被这一众人用冷凛的视线凌迟着,不过她脸皮够厚,气场够强,神色依旧是云淡风轻。
太后冷玉锦最先开口,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做派,“阿胤,当年,你和姬蕊怎么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呵,在江涵娇面前,冷玉锦提这个陈芝麻烂谷子的茬儿,可谓是当江涵娇是死人,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江姑娘只当是耳旁风。
少年王爷晓得他这个太后奶奶没安什么好心肠,当年的所有细节,他都是至死难忘。
不过他的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此刻是语气清淡,“皇祖母,孙儿的记性不太好,忘了!”
江涵娇试得君昱胤的手猝然僵硬不堪,她不着痕迹地挠了挠他的掌心,君昱胤的手才恢复了正常。
是的,士可杀不可辱,当年,以冷玉锦为首的这伙魑魅魍魉设局打压君昱胤,这份耻辱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太后冷玉锦还扮慈祥嘴脸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是奶奶牵线让你们在御花园的小亭里见了第一面,然后,你父皇母后都说你们看着很合适,很相配,你就承诺凯旋归来日和姬蕊缔结婚约。”
太后冷玉锦这番话说完,虞姬蕊已经是泣不成声,颤颤巍巍,如风雨中的一朵娇花而随时会凋谢零落似的,楚楚惹怜也不足以形容其可怜。
“阿胤,那天的情景,我一直难以忘怀,你深情地看着我,让我等你凯旋归来,我照你的话做了,望眼欲穿地等着你,没想到……”
说着,说着,虞姬蕊似是难以抑制悲伤的情绪,以绣帕掩面啜泣起来,毕竟她还梦想着君昱胤带她远走高飞而“一家团圆”。
见状,江涵娇暗骂虞姬蕊恬不知耻,君昱胤亲口告诉她当年他弄废了君晔晟后,才知道虞姬蕊的态度是半推半就。
因为君昱胤晓得虞姬蕊没有一点儿功夫,在右相府里难免会遇到不可预知的凶险,所以他就暗中在右相府里安插了两个一流高手。
最终,这两个高手大开眼界,他们看到虞姬蕊和二皇子君晔晟在花园的假山空洞里行苟且之事。
整个过程中,虞姬蕊都是乐在其中,事后君晔晟给了她一百两银票,嘱咐她不要说出去,她欣然应允。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皇帝君熙轻咳了声开口,“阿胤,当年父皇废了你太子的封号也是迫不得已,父皇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兄弟如手足啊!”
接着,周皇后接腔,就是母仪天下的仁慈派头,“阿胤,母后以为你父皇没有做错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定然是要顾全大局,再说,郑贵妃也只有晔晟一个子嗣,你父皇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看看周皇后这执掌后宫的派头,和皇帝丈夫是夫唱妇随,俨然是皇帝丈夫的贤内助。
君昱胤还是没有吭声,因为魑魅魍魉的精彩表演还在继续着,他大方得很,给他们表演的机会。
如君昱胤预料,二皇子君晔晟摆出来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样儿,央求郑贵妃。
“母妃,小昔是孩儿的亲骨肉,我们父子活生生分开了七年多,就算是我犯了错,那我受的折磨还不够吗?”
闻言,一直用绣帕拭泪的郑贵妃霎时冷了脸,喝斥,“你个逆子闭嘴,你皇兄不管如何决定,你都无权干涉!”
看着,郑贵妃是维护君昱胤的颜面,实则是提醒太后等人应该卖给她一个面子。
毕竟一众皇子中,只有她的儿子君晔晟有了子嗣,因此,君晔晟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最大,到时候就是母凭子贵。
而君晔晟很清楚他母亲的心思,他也是心心念念地等着被册封为太子,到时候,他就会独占君昱胤曾经拥有过的无上风光。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还是太后冷玉锦打破了沉默,“阿胤,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已经走出来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小昔长大后也会记得你这个伯伯的好,听奶奶一句,把小昔带上来吧!”
冷玉锦这一张亲情牌打得不错,但是君昱胤接的也不错,“皇祖母,过去了不等于不存在,孙儿再不济,也不至于指望皇侄如何怎样。”
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得太后冷玉锦老脸颤了一下,脸色尬白,她暗骂“蓝扶风”不识好歹。
好得很,今天如果“蓝扶风”不给她面子,那她回宫后就开始着手尽快弄死他。
太后冷玉锦眼底滑过的戾色被君昱胤和江涵娇看了个真切,他们两人很有默契地装眼瞎。
仲春时节,外面的暖暖春风吹进来,但是没有谁觉得柔暖,又一阵沉默后,君熙缓缓地开腔。
“阿胤,父皇现在不想别的,只想含饴弄孙,当年的那纸诏令,父皇早就想撤回去了,今天回宫后,父皇就吩咐拟旨。”
见君昱胤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周皇后帮腔,“阿胤,母后也想着宫里有个小孩子热闹些,你吩咐人把小昔带上来吧!”
君昱胤眉眼微挑,眼里却毫无情绪地扫了太后等人一遍,太后等人顿时只觉如芒刺在背。
“来人,把小昔带上来!”
茶阁外,君昱胤的两个手下应承着离去,与此同时,太后等人都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没多久,小昔被带进了茶阁,太后等人都齐刷刷地望过去,各怀鬼胎。
在这一众人中,小昔认识君昱胤,江涵娇和虞姬蕊,其他的都不认识。
小昔很想跑到虞姬蕊的身旁,但是见君昱胤不咸不淡地盯着他,这才低低唤了声伯伯。
君昱胤淡淡地嗯了声,开始给小昔做介绍,“小昔,这是皇太祖母!”
小昔礼貌地喊了声皇太祖母,太后冷玉锦故作激动地应承着,以帕拭泪,其实心里满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