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孙二旺不成器,大儿子孙大旺这些天挣的钱已经不交给窦七丫,都交给了大儿媳妇,而且大儿子夫妻这些天正闹着要分家立户。
父母在不分家,如果儿子提出分家,那就等于打父母的脸,孙梁可谓是焦头烂额,无比糟心,气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陈仲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孙梁没吃你一口饭菜,也没赊欠你一个铜板儿,谁说我是孙二旺的爹?我不是他爹,他是个野杂种。”
陈仲安负手冷笑,“孙梁,为了不还三两银子,你连老婆儿子的脸面都不管了,敢情你老婆和儿子加起来还不值三两银子啊!”
孙梁恢复了一些理智,是了,如果孙二旺是个野杂种的话,那么连他自己也是颜面扫地,但是三两银子可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喜宴,他实在是不舍得掏这笔钱。
君昱胤的手下虽然是假充衙役,但是撞见了这档子事儿就得捎带着搞定。
其中一个顺着陈仲安的意思描摹,“孙梁,孙二旺在你的户籍下,没有分家立户前,你就得对孙二旺的行为负责,所以他赊欠的那三两银子就得你出。”
所谓有其子必有其父,孙二旺耍无赖无耻,孙梁这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气哼哼地望向了窦七丫,“姓窦的,你生的野杂种,你管,你没钱,带上你生的野杂种找你野汉子要去,甭在孙家丢人现眼!”
窦七丫会意,晓得孙梁是想让她带着孙二旺去找江涵娇或者舍梨嬛。
但是孙二旺找江涵娇被衙役送了回来,这就证明江涵娇不肯出那三两的冤枉钱,也是,江涵娇滑得像泥鳅似的。
至于舍梨嬛,她一直和江铎的关系不融洽,江铎连一日三餐都不好好给她吃,高兴了给点儿剩饭,不高兴了就把她撵出门好几天。
这样看来,舍梨嬛手里肯定没有钱,再说三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舍梨嬛就算是有,也不舍得外借。
江铎早就不揽抄书的活儿,那他手里肯定有钱,但是江铎一看见她就撵人插院门,肯定也是借不出来三两银子。
出去借钱是丢人现眼,在孙家也是丢人现眼,窦七丫最终选择在家里。
她走到墙根下,挤不出来眼泪,捂着脸干嚎,说叨自己的命不好,没修来好丈夫和好儿子。
正乱作一团时,县丞带着两个衙役,还有孙大旺走进了院子,假衙役撞上了真衙役,君昱胤的这两个手下可算是解脱了。
他俩言笑晏晏对县丞说好生忙着,他们先去休息了,县丞心知肚明他们是君昱胤的手下,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江涵娇,才懒得出手管闲事。
终究是县丞天天月月处理着一大帮百姓的家长里短,有了些经验,善于快刀斩乱麻。
“孙梁,你大儿子找我分家立户,你没有意见的话,我这就写分户文书!”
孙梁本心是不愿意的,说到底,打瞎孙二旺一只眼,他心存着内疚。
再加上孙二旺好吃懒做拿不回来一文钱,如果孙大旺不帮一把,孙二旺就甭想娶到媳妇儿。
这时,孙大旺媳妇儿田青杏从屋里走出来,年纪轻轻却是面黄肌瘦,只有一双眼睛很有生气。
“爹,我找曹馆主把了脉,他说我怀孕三个月了,得注意营养,所以大旺挣的钱只能先顾我门自己了,我们夫妻都商量好了,你要是不同意分家立户,那我只能喝药流掉孩子,以后你也甭指望大旺给你养老。”
孙梁眼巴巴地望向了孙大旺,希望他能说服田青杏,孙大旺看都不看他一眼。
平时地里最重的活儿是他们夫妻干,他干完了农活儿,还要起早贪黑地打零工。
所得工钱一个子儿不少地拿回家,交给他娘窦七丫,可是孙二旺啥活儿不用干不说,还在家里吃头份,喝头份,还吃到了悦客楼,赊欠下一笔他想也不敢想的饭钱。
沉默许久的孙二旺显本事似的,不紧不慢地走到田青杏面前,扬手就是两耳光。
“你个贱货,你姓田,凭啥管孙家的家事?老子还没娶媳妇儿,你已经生了两个,还生啥?你是不是老母猪,不生崽儿就怕被宰了吃?”
“啪……啪……”
没错,孙大旺不善言辞,但是心里那本账算得很清楚,他再也不想给孙家当毛驴了,因此见孙二旺打了他老婆,他一声不吭就扑上去扇孙二旺。
孙二旺用手挡着脸,辩解,“大哥,田青杏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是亲兄弟啊,我眼睛都瞎了,你也不可怜可怜我?爹打我,你也打我,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到时候,你吃牢饭,田青杏那个贱货守不住空房,给你偷个野汉子!”
眼见孙大旺打得不停手,两个衙役丝毫也没有拉架的意思,孙梁扑过来拉开两个儿子,转头对县丞说写分家立户文书。
县丞都懒得进家,吩咐衙役搬出来饭桌放在檐下,他加水磨墨,“孙梁,你给孙大旺的家产,你们商量好了吗?”
一般来说,家里有两个儿子,分家立户就是对半分,也就是说孙梁得把房子田地和积蓄分给孙大旺一半。
不过,孙二旺虽是不成器,但是孙梁偏心惯了,慢吞吞地说:“和别人家都是一样,养儿防老,他们兄弟两个给我们夫妻养老,我名下的东西,他们对半分。”
县丞提笔写着,“养老的茬儿你不用操心,等到孙二旺也分家立户后,他们兄弟两个每人一年轮流养活你们夫妻,现在你说得详细一些,免得日后因此起了争端。”
孙梁语速极慢,“这处院子四间正屋,西边两间归孙大旺,西下房和西边的一间南房也归他,茅厕共用,水田三亩,旱田五亩,荒地两亩,孙大旺得一半。”
接着,孙梁详细地说了归孙大旺所有的田地,田青杏晓得他们夫妻分到手的田地都是庄稼长得差的。
想想这些田地里的农活儿大部分都是他们夫妻干的,她憋屈得很,但由于特别想分家立户,她就忍着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