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小家伙没有一点儿抵触,继续吃着五味子,看来美好的食物就是不错的疗伤药。
“姑姑,这个水果真好吃,我以前没吃过,它叫啥名儿?”
颜无疾的嗓音带着些许鼻音,显然跑出来时没少哭,江涵娇想到了这儿很心疼这个没娘的小家伙。
“无疾,这是五味子,也是一味中药,含着酸苦甜辛咸五种味道,因而得名,因为你现在吃的五味子熟透了,所以酸甜的味道比较重,压住了其他三种味道。”
颜无疾不吭声,细细地品味着,江涵娇想想颜靖将儿子拉扯到这么大也很不容易。
“无疾,每个人都像是五味子,就比如现在的你,一想到你娘不是出远门,而是再也不会回来,你心里就好苦好苦,是吧?”
背上的小家伙吸了吸鼻子,弱弱地嗯着,江涵娇听得出来简单的语气词里饱含着近乎泫然欲泣。
“无疾,你想哭就哭吧,我听你爹说过你娘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所以她生出来一个这么聪明的颜无疾,所以你爹对你娘一直念念不忘……”
颜无疾大颗的眼泪不可控制地掉落下来,打断,“姑姑,你别骗我了,我听到了,那个坏男人要娶小老婆了……”
说到了这儿,颜无疾抽泣起来,江涵娇极尽柔声解释,“无疾,姑姑保证不骗你,你爹真的没想娶小老婆,是那个女的恬不知耻想当你爹的小老婆罢了,你爹让人撵走了她,等到得知你不见了,你爹难过得差点昏倒。”
颜无疾依旧抽泣着,“那我也不要他了,我就只有一个娘,他是男人,还是我娘的丈夫,为啥没有看好我娘?”
小朋友的问题总有自己的道理,江涵娇小心翼翼地劝导,“无疾,你爹说你娘得了重病,所以他给你取名叫‘无疾’,就是希望你健康长大。”
背上的小家伙又默然了,慢吞吞地吃着五味子,江涵娇在片刻后继续哄劝。
“无疾,你爹也是五味子,只不过是他把苦辛辣那三种味道都藏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先前能感受到的只有酸甜味儿,他把最好的味道给了你这个唯一的儿子,和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比起来,他真的是个好父亲。”
小家伙依旧静悄悄的,“无疾,你爹说你娘出远门了,其实他在心底也盼望着你娘有一天能回来,由于你年纪小,一年年瞒下来后,他不想对你说你娘其实不在了,正因为他自己很难过,所以不想让你也跟着难过。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姑姑也寻思着等到你十五岁时,那时你知道你娘不在了,难过是难过,但你已经是大男孩了,比较容易挺过去,所以无疾,不是大家都故意骗你,而是我们都想保护你正常长大。”
挫折可以击垮一个人,也可以帮助他成熟,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有无数节挫折课程。
经历过一场挫折后再回头看看,真不算什么大坎儿,但是正在经历的挫折,那就是谁都无法感同身受。
江涵娇了然颜无疾还小,干巴巴的说教不宜太多,更重要的是以后在生活上多关心颜无疾,毕竟小孩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
走了约莫两刻钟后,江涵娇听得颜无疾吃完了五味子,趴在她背上睡着了,他时不时长长出一口气。
刚进了县城城门,江涵娇就看见了匆匆走过来的颜靖,他鞋子袍襟沾满了灰尘而狼狈得很。
“涵娇,阿胤的手下说你找见了无疾,太好了,这小子……”
说着话,颜靖眼里蕴泪,急着去看江涵娇背上的儿子,瞧着儿子红肿的眼睑,心里很不是滋味。
“涵娇,无疾不轻,我抱着无疾吧!”
江涵娇不同意,“颜兄,还是我背着他吧,反正你有个心理准备,嫂子过世这茬儿,你瞒着无疾,他对你很有意见。”
颜靖不在意,“我知道,只要无疾没出事儿就好,等他醒了,我好好哄他。”
生个小孩子不容易,教育小孩子更是个技术活儿,“颜兄,我劝导过无疾,把我从你这儿了解的嫂子的相关告诉了他,反正他还小,你到时候耐性点儿。”
先前颜靖担心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而对不起亡妻,现在看见儿子好好的,放心了许多,反而觉得儿子知道真相也好,毕竟不能一直瞒着。
回到了燕杏春,进了颜靖父子这厢,江涵娇尽管小心翼翼地将颜无疾放到油布上铺好的褥子上,但是颜无疾还是醒了。
一看见了颜靖,颜无疾就秒变成了愤怒的小刺猬,一骨碌爬了起来。
“姑姑,我不想看见这个人,我住你那厢,你住堂屋隔断,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还不等江涵娇说话,颜靖一把抓住了颜无疾的手腕,“无疾,你和你姑姑住在一起,你君叔叔偶尔回来不方便,别闹了。”
君昱胤和江涵娇走到了今天有多不容易,颜靖最清楚不过,尤其是君昱胤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恋人,隔三岔五回来和江涵娇亲近一番是他应得的甜头。
如果儿子颜无疾住了过去,君昱胤闻讯后肯定不回县城了,他颜靖不能这么自私,该颜无疾承受的就得受着。
江涵娇瞧着颜无疾气鼓鼓的,赶紧笑着打圆场,“颜兄,你言重了,我和阿胤都喜欢无疾,再说了,无疾叫我姑姑,那我就算是无疾的半个娘,和我住段时间没问题。”
她寻思着颜无疾总要历经一个心情平复期,等小家伙想通了后,就算是她留他住在一起,他也未必愿意,现在他不过是对颜靖充满“敌意”而已。
但是颜靖和江涵娇不在一个频道上,果然,颜无疾爆发了,“颜靖,你要是对我娘好,我娘怎么会死?”
被儿子指名道姓叫出来,颜靖额头青筋凸出,但还是耐性解释,“无疾,当年,你娘操劳过度得了病,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所以爹这些年研究岐黄之术……”
颜无疾猝然打断,“你别和我扯没用的,我娘操劳过度,你是咋当我娘丈夫的?”
这反问够尖锐,够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