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林风骀荡而送进车厢里一股异香,近似玫瑰沐浴露的浓香,江涵娇想起来了,尹清陌喜欢这种味儿的茶香。
伴随着脚步声的锁链哗响由远及近,江涵娇透过车厢门帘子的缝隙,看见了身着火红锦袍的尹清陌。
即便是锁链加身,也丝毫不影响其昳丽标致,如绵沉琴音的声线透着哀婉。
“阿胤,当初江铎有意把江涵娇许给你,你一连七年没回京城,那就证明你没看上江涵娇,那现在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君昱胤削薄朱唇抿了抿,声线玄寒,“所以你就绑架她,逼本王就范?”
尹清陌温情款款,“阿胤,我要杀她的话,一百个她也没了,说到底,娶我,你觉得很不堪,不屑入主青云寨与朝廷为敌,你那个无情的爹,还有江涵娇都比我重要,不过都无所谓了,我的命注定是你的。”
几年前,君昱胤救了尹清陌之时,后者当下表明这个“成家立业”的心迹。
君昱胤这头遗世孤狼睿智腹黑,了然尹清陌觊觎他和殷朱国的江山已久,但尹清陌的野心荒唐可笑,说白了就是拖着他赴死,他又不蠢。
当时他就警告尹清陌速速解散青云寨,远走高飞而保命,但是尹清陌却冥顽不灵。
不仅在青云寨招兵买马,还在苍陌镇和青田县城弄了两个清楚楼,还嫌命长地放出消息说早已是他的贤内助。
“尹清陌,本王曾说过再见之日就是你的死期,你纯属咎由自取,带下去!”
尹清陌的一张俊脸渐渐蒙上了死灰色,眼里却透着浓浓的不甘和侥幸。
“阿胤,那次之后,我们见过多次面,前不久你还去清楚楼找过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可以一直在你身后……”
君昱胤不耐地挥挥手,他一个手下点了尹清陌的哑穴,拖走,这时,知县凌大为恭声开腔,“燕王爷,青云寨这帮匪徒如何处置,求王爷明示!”
几乎是不假思索,君昱胤吩咐,“这几年来,青云寨作恶多端,劣迹斑斑,尹清陌和其他头目尽数就地诛杀,两处清楚楼查封归公,其中的小倌等人酌情赠银钱遣返原籍,切记,你往上递奏折时不要提及江涵娇。”
凌大为自是百般爱惜头上的乌纱帽,“属下谨遵王爷谕意,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提及!”
若有若无地嗯了声,君昱胤驾车继续走,凌大为拍马离去,不说他如何处决尹清陌等人,单说江涵娇心里震撼不已。
时间是个好东西,两人一次次碰撞下来,江涵娇的少女心啊,动荡不安犹如春湖水。
君昱胤不仅有柔情腼腆的一面,还有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她喜欢这种有柔有刚的鲜明脾性,完美的钢铁直男不过如此。
马车走出山林,上了平坦大道时已然红日西沉,君昱胤心里泛起一阵阵从未有过的后怕。
这几天他应付太后派来的人而疏忽了江涵娇,若她今天有个好歹,即便他血洗青云寨也于事无补。
事实上,尹清陌也想过让手下喽卒祸害了江涵娇,不过事到临头,他改了主意。
原因无他,他承受不起君昱胤的雷霆震怒,君昱胤有的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狠辣手段。
尹清陌不晓得当君昱胤闻讯后,他一人独闯青云寨前,吩咐一个手下带五百亲兵和凌知县一起过来剿匪。
青云寨的五千喽卒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见官兵攻破了寨门,马上就人心惶惶而作鸟兽散。
见君昱胤撩车帘进了车厢,江涵娇马上紧张不安,“你……出去!”
本来,君昱胤还想坐得更近一些,见江涵娇这么抵触,他只好坐在车厢门侧的坐墩上。
“涵娇,闪夜认识路不会走错,所以不用我亲自驾车,还是我对青云寨的态度吓着你了?也不全是因为你,是尹清陌作茧自缚,自寻死路!”
给笨笨顺毛也抚不平江涵娇的纠结不安,她对君昱胤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不等于两人合适,理智要求她守住泾渭分明那条线。
“君昱胤,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救过你,你今天救了我,你我就算两清了!”
真的是不善于哄女子高兴,在江涵娇这儿,君昱胤觉得自己能说得清楚话已经进步多了。
“涵娇,反正我对你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去,也不会再对第二个女子那样说,从今往后,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子,这下你可满意?”
正是谈恋爱的年纪,江涵娇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唉,多日不见,这家伙的泡妞技术见长啊,专挑她爱听的说。
不由自主,江涵娇就想起来恶搞过君昱胤的那个茬儿,小良心越来越不安。
天人交战中……
要么告诉君昱胤,其实她初见他时就怦然心动啦,只不过是嘴硬不承认而已!
真的好喜欢他啊,但是这儿是古代,她和他这个封建王爷是真的不合适,喜欢不等于爱。
她喜欢他,而他也心血来潮随便喜欢她一段时间,等到他腻了,就和她就分了。
但是这儿是古代,没有自由恋爱不爱就分这一说,到时候,周围的人只会认为她是燕王爷穿过的烂鞋。
那样,她难以嫁个良人,一辈子就毁了,总而言之,她对他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见江涵娇一声不吭,只是用一种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警惕眼神盯着他,君昱胤顿感很受挫,吃了大败仗似的。
但是,心上人越冷越傲越释放冷气压,君昱胤就越想靠近她,越想捉住她的手,给她暖暖,越想和她说话,或者她说话,他听着也行。
不用刻意去看,上衫下裤简单装扮的她也是绝艳惊鸿,药香裹着淡淡的馨甜味儿漫入鼻端。
万水千山的景致也没有令他如此愉悦,是了,是了,那次,恶搞他的小哥身上就是这股味儿!
君昱胤原以为是尹清陌易容捉弄他,此刻蓦地顿悟是江涵娇化了男妆捉弄他,原来他们有过那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