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惊,以为沈安承又回来了,直到向四周望了圈,确认是风吹的,才安心下来。
因为浑身突然冰冷的厉害,又加上一床被子,浑身还是止不住颤抖,想到前世若雪说过,第一次会很痛苦,她努力安慰自己。
但手心碰到滚烫的额头,才明白是发烧了。
她重生后,身体变得很差,在灵堂的几天,就一直没痊愈。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下床找药,还没走几步,双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她猛地睁大眼睛,“血!”
重生后的她晕血,看着眼前一片红晕,差点没晕过去,好在她努力绷紧弦,用意念控制着自己才拿到药箱,吃完药,她将家里被子都盖在身上,缓和好一阵,身子才有些暖和。
发烧药的原因,她大脑慢慢开始不清晰,渐渐沉睡过去……
醒来时候,已是晚上了,因为发烧药是沈安承从国外带回来的,疗效很好,她已经退烧了,但浑身还是虚弱的厉害。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了,记得李叔让她早点回家,她只能将身上被子一层层拨开,扶着墙慢慢走下楼。
因为脑子还处于迷糊状态,周围的一切就像都与她无关,就算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没看见一样向前走。
方玉兰以为若雪故意不理她,气急之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若雪这才停下脚步。
“若雪,你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若雪从上到下打量一圈眼前的中年女人,一身的珠光宝气,听声音很熟悉,缓了缓才想到,是方玉兰,因为重生变成她的妈了。
“妈,你找我什么事?”若雪低声道。
前世方玉兰是她后妈,但因为她是带回来的,总是瞧不上她,用尽心机要赶她出若家,现在这种转变,若雪真有些不习惯。
“你爸他快不行了,他要见你,你快,快点跟我走。”
若雪猛地抬头,看方玉兰的眼神有些发飘,以为是幻听,又问了一遍:“妈,你刚才说什么?”
“等上车再说不完,没时间了。”方玉兰说着,眼底掩饰不住的着急,拖拖拉拉就把若雪推上车。
车里,看到正在吃糖的小胖,若雪一丝奇怪,还没开口,就被方玉兰抢先道:“这个傻子,不在家待着,非要出来,郁闷死我了。”
“呜呜呜。”小胖拿着糖,咧嘴大哭。
若雪看到李叔脸色不对,小声提醒道:“妈,注意点。”
方玉兰不以为然,反而说的更大声:“我说错了吗?”话未落,一个黏糊糊的棒棒糖砸了她一脸,小胖手指着方玉兰,气的脸通红:“坏人,你给我闭嘴!”
“你!!”方玉兰被棒棒糖砸,更是火大,她涨红眼伸手要给小胖一巴掌,好不容易才被若雪拦下来。
车里陷入寂静,就在若雪快要睡着了,一个巴掌拍向她后脑勺。
若雪本来头就晕,没防备差点撞到车窗:“妈,我又怎么了?”
若雪瞬间怀疑,方玉兰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若冰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可是待会去医院,必须表现出很难过,知道吗?这样我们才有活路。”
方玉兰勾着细长媚眼,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若雪。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若雪看了就头晕,重生后她的视力下降很多,借着月光,好不容易才认出前排几个红字“丧礼词”。
若雪不明真相蹙蹙眉,她要这个干什么?又是一拍,若雪头都要脱骨了。
方玉兰恨铁不成钢甩了甩拳头,一字一字压着嗓子道:“照着这个说。”
若雪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恩”了声。
到了医院门口,方玉兰自然不愿意上去,让李叔谎称她已经预定了体检,在车里休息,只有若雪跟李叔两人去到急诊室。
深夜,急诊室门口冷清很多,若雪见长椅上李叔脸色发青,便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块点心塞到他手中。
“啪”点心摔在地上,成了粉碎,李叔不好意思的站起身鞠了一躬,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走到另一边长椅坐下。
若雪心里一凉,含泪捡起地上残留,但她也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
发烧药劲还没散,若雪倒在长椅不自觉睡着了。
直到急诊室门“吱啦”打开,若雪猛地睁开眼,揉着迷糊睡眼,踉跄跑到医生面前问道:“我爸怎么样了?”
“家属就你一个吗?”医生没有回答若雪的话,而是看了一圈四周问道。
李叔走过来,对医生道:“其他人都在忙,跟我说就好。”
医生叹了口气,摘下口罩,很抱歉的鞠了一躬:“我们尽力了。”
另外做手术的医生也走出来,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道:“去看病人最后一面吧。”
他们离开,若雪要跑进去,却被李叔拦在门前:“大小姐,这没外人,不用演了。”
李叔沉寂着脸,推了推若雪,将她关在门外。
若雪慌了,用力拍打着门,朝里面大喊,可不管怎么喊,李叔就是不开门。
她嗓子哑了,就在她以为没希望,要下楼去找方玉兰,身后门拉开,李叔在身后道:“老爷要见你。”
若雪被带进里面,李叔就关门离开了。
若雪走到若林面前,他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瞬间像是苍老了很多,乍一看让她根本想象不出,这是前几天让她跪灵堂的严父。
“若雪。”若林低唤了声,若雪赶紧跑到床边,拉住若林的手:“爸,我在呢。”
他伸出另一只手,拍着若雪的手,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一直怪爸偏心,所以什么事都要争,所以,咳咳。”
他突然咳嗽厉害,若雪心疼的拍着后背,将枕头垫高,努力调整到他舒服的姿势,道:“爸,别说了。”
“不,我必须说。”若林推开若雪的手,又继续下去,他的气息越发微薄,若雪只能将耳朵贴近细细的听。
短短几分钟,若林把所有能嘱咐都说了一遍,若雪听的眼眶湿润了,她坚定的点头:“爸,我知道了。”
若林满足的一笑,突然眼睛停住,一口倒流吐了出来,闭上眼睛。
“爸!!”
若雪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人不由控制倒在地上,她用力大喊,推搡着若林,“爸,你快醒过来!”
嘶喊声引来门外的医生,他们冲进门,把若雪强行拉出去。
顿时若雪就像又换了身体,将他们推开又要冲进去,几个比较壮的医生,拖住若雪的身子,把她强行按在长椅上。
若雪浑身有些麻木,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候,一个白大褂医生正在给他挂吊水。
“这,是哪?”
若雪沙哑嗓子问道。
“观察室,你刚才晕倒了。”男医生说的干脆利索,转身要走。
若雪心急下喊住他,手指吊水:“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你高烧,而且那个发炎,需要静养。”男医生说的毫不避讳,反倒让若雪脸红起来。
只是她顿了下,还是继续摇头:“我家有急事,给我开点药就行。”
男医生不做声,但最终拗不过若雪的坚持,不再逼她,就给她开了一些退烧药。
走出医院,若雪一眼就看到方玉兰的专车。
她刚要拉车门,方玉兰就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她拍着手笑道:“真的得我真传,刚才辛苦了。”
若雪不去搭理方玉兰,伸手拉车门,又一次被挡住了。
“我还没说完,怎么?那个老不死刚才为难你了?”
若雪无力摇头:“不是,爸没说什么。”
“那就好。”方玉兰拿出口红沾了点,对着车窗抿了抿,道:“现在只要能让沈安承跟你复婚,然后继续资助若家,我们就真正的主人了。”
若雪听的纳闷,她瞪着方玉兰问道:“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方玉兰一脸惊讶:“那老不死就是因为沈安承突然撤资和撤婚,气死的。”
若雪一惊,险些摔在地上。
沈家跟若家都是长久以来合作关系,沈安承突然撤资,摆明说两家以后不再联系。
“妈,我能做什么?”
若雪着急的问道,她不想让若林心血白费,既然重生成若雪,她要用若雪的身份挽救若家。
方玉兰想了想,蹙眉道:“还真有。”
“不过。”接下来的话若雪愣住了,方玉兰贴近她耳边小声道:“你去找沈安承复婚。”
若雪怔住,沈安承已经恨她入骨,现在去,不但救不了若家,还会自寻死路。
方玉兰早就猜到若雪的想法,她咳了两声,不给若雪任何说话机会,直接把她推上车。
车里,方玉兰一边给若雪化妆,一边叹气道:“虽然我护着你,但你也该承担事情的后果了。”
说完,她将化妆品收拾好,递给若雪一面镜子。
若雪无心看,拿着镜子,一只手攥着方玉兰衣角,恳求的哆嗦道:“有别的选择吗?”
方玉兰浅浅的笑,但眼底浓浓的急切却怎么也抹不掉,突然一声刺耳刹车响,她没反应过来,身边车门就被打开,几个保镖将她强行拉下车。
车飞速从她眼前消失。
若雪蹲在地上,呆呆望着天空,正不知该去哪,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推门声。
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来到沈安承别墅了。
眼看大门关闭,她抱着试一试态度,紧赶慢赶跑过去,还没站稳,突然眼前冲出一根棍子,摔了个踉跄。
“原来是大小姐,刚才没看清,得罪了。”
王管家一脸和善的赔罪,但说话却是声音冰冷刺骨。
若雪摇摇头,从地上爬起身,拍着面前的铁栅栏,着急的催促王管家:“您给我开开门吧,我有话对沈安承说。”
王管家一顿,瞬间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绷着满脸皱纹,笑声让若雪几分可怕。
若雪忍不住打断他,就见王管家突然冷下脸,嘴角几丝颤抖道:“你还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