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林柒的实验想法
林柒站在推土塔的边缘，仿佛站在深渊末日的边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的确站在“深渊”和“末日”的边缘，在这样完全末世的聚集地之中，在黑暗之魂2代的推土塔之中，林柒满眼都是眼前脚下黑黝黝的大树洞，想象着当自己的身体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自然是不会被摔死，这是肯定的。
身后的两位被召唤出来的灵体已经发出了声响，他们浑身都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在做了起始礼之后，就缓缓走到了林柒的身边。
盖尔老爷子带着他的那把盖尔大剑——俗称街舞大剑2代。拉普则携带着一把长矛和一柄盾牌，这样的装备配置也的确符合玩家们对于其身份是帕奇的猜想。
林柒深吸一口气。
“怎么，有点害怕？”但丁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很少看见林柒这副模样。自从在大沼泽亲眼见证了许离的死亡，听到了来自队友的死亡宣告之后，林柒就好像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心理触动。
起码对于但丁这个先来后到的家伙来说，当他拜托了系统的监控回到林柒的意识之中后，才从林柒的嘴里知道到底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倒是觉得，林柒似乎并没有从这件灾难之中受到什么打击，反而这个家伙爆发出了更多的战斗意志，能够在愤怒和绝望的感受之中去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战斗。
无论是驯服守墓大狼，还是打败修女，但丁都觉得林柒做出了他最好的努力，完全看不出来现在的他是一个正在摆烂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正在因为队友的死亡而感到难过的人。
“有点。”林柒点点头，承认了。他倒是不在意两位已经被召唤出来的灵体是否想要赶快进入到前方的战场之中，只是心里多出了一丝奇怪的情愫。
“拜托，不过是几只恶魔而已。”但丁笑了起来，似乎对于林柒的担忧完全不在意，“你不是最了解我了吗？要知道，在我那个游戏世界的设定之中，我都已经不知道啥了多少只恶魔了。我可是，恶魔猎手啊。”
“得了吧，”林柒没有觉得被安慰道，但心里还是好受了不少，“你这个家伙，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恶魔，还说别人。”
“所以嘛，实在打不赢也不要强撑着，你完全可以再次将我召唤出来继续战斗的。放心吧，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识崩塌了，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双生意志了呢。”
“我当然不担心这个了。”林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将其从胸腔之中呼出来，“我只是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前方就是大树洞的底端，曾经被打败的双恶魔占据在此处，身体之中隐藏着恶魔王子的能量。
林柒知道，一旦通过了这里，他就将来到环印城，这个由矮人组成的城池。原本这座由神明组建，专门让矮人们居住的城池，现在那些神明们已经远去，只剩下了这些身体之中拥有着黑暗灵魂的人类。
或者说，原本他们就是人类。现在，更多的不过是破败的城池，已经丧失理智的游魂，以及类似于拉普这样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千里迢迢前往聚集地寻找环印城解咒石碑的游魂。
林柒在想，环印城的城池身份，对于整个黑暗之魂的故事系列来说，已经算是一个终结。就像他和自己队友们的故事一样，因为尤尼缇的出现，而显得已经告一段落了一般。
对于很多黑暗之魂的玩家来说，这里，就是世界的终点，也是整个黑暗之魂故事的终点了。
林柒不希望这里是他自己的终点。
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同队友们的羁绊，是否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之中呆的更久一些？
从环印城出来之后，林柒似乎还想要做更多的事情。
“喂，别告诉我......”但丁的声音有些忧虑，他担心林柒已经出现了一些因为打击而产生的绝望症状，开始将自己的思绪不再放在返回现实世界之中，而是完全投身于游戏之中。
但丁一度认为，这样的结果其实对于主来说，就是主所希望的。
“别告诉我，你想要在这个地方继续延续黑暗之魂的故事。”但丁说到。
“是的，正有此意。”
林柒看着眼前的大树洞，突然说道。
“如果我能活下来，如果我能够一直活下来，我是不是就能够延续这个游戏？”
“不行的，一旦你选择了篡夺火焰、继续传火、以及灭火的任意一个结局，你的游戏进程就已经结束了，主会在60秒内将你传送返回到空间之中。”但丁反驳道。
“那如果，我不做其中任何一件事情呢？”
“什么......？”但丁有些搞不懂林柒的想法了。
“如你所说，这是一个正在进化的世界，”林柒缓缓说道，“所有拥有一定故事的Npc，都有可能产生出自我意识，从而从一个游戏中的程序代码一跃成为真正的人类。这难道不正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可行的结局吗？既然黑暗之魂的故事——就如同主的故事一样，在这个完全混沌一般的世界之中不停的轮回，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作为一个外来者，将整个故事改写？”
“不，你做不到的，你怎么可以用主的逻辑来打败主？你在幻想自己是什么造物主的角色吗林柒？这样的想法是可笑的，并且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来的，请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林柒苦笑道，“现在的我正在和你理智的对话，这就是我的清醒。但丁，难道你没有发现，其实现在的你，就和黑暗之魂中被钟声唤醒的不死人一样吗？”
“我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一样了。”
“在这个主的世界里，所有的npc都和活尸，或者说游魂，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进行着一个又一个轮回，等待着一群玩家的进入，随后被激活，紧接着充当工具人一样的角色开始运行。”
“他们或许会死亡，或许会引导玩家，或许会成为玩家的伴侣，或许会成为玩家的挚友。但这一切真的是他们心中真实所想的吗？不，因为前提就在于，这个所谓的‘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npc拥有自我意识，因此，我想看看，如果这个世界里的角色们都拥有自我意识，都能够做出某种超越这个游戏世界的思想，那么，他们也一定能够做出某种超越规则以及代码的行为，来改变这个世界。”
“由此，根本就不需要篡夺火焰、熄灭火焰或者继续延续火焰之中的任何一种，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唤醒这个世界里那些被代码所禁锢的游戏角色们，看看他们会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世界，就能够继续看向下一个结局了。”
林柒说了很多。
但丁一直都在认真的听，再也没有打断。
“其实，这不也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吗？推翻主的统治，让所有的npc全部都‘活’过来，其实现在的你，不就是充当的那个传火一般的角色吗？”
“甚至，现在的你又怎么知道，在不知道多少个轮回以前，曾经的某个但丁已经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从一群没有意识的代码之中突然苏醒，拥有了自我意识，并选择进入到玩家的身体之中隐藏自己，试图反抗主这个强权？”
“要知道，反抗造物主这样的想法，本来就不应该是任何被造物所需要产生的。但是现在的我们已经有了特例，那个特例就是你，但丁。但丁这个游戏角色本身就带有某种反抗和革命的色彩，卡普空的鬼泣故事本身就选取了《神曲》这部着作当作游戏故事的基调。”
“而你和维吉尔，被设计成为了一对兄弟。作为恶魔的子嗣却保护着人类，对于任何邪恶都嫉恶如仇，你们两个人本身就是反抗的最佳代表。”
林柒说完之后，他和但丁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柒想了想，随后说出了那个甚至让自己都吃了一惊的想法。
“我想利用这个游戏世界的某种基本逻辑，来将那种能够带来自我意识觉醒的进化因素传播出去，让整个黑暗之魂的人类也好，神明也好，半神也好，这些npc，都能够进化出自我意识。我想以黑暗之魂3这个世界作为某种大型的实验室，看看这个实验最终能够孵化成什么样的结果。”
“嗯......”但丁沉思良久，“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是我承认这让人感到很震惊。不过，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也知道，在暗黑地牢这个副本之中，我的确做到了让迪斯马觉醒自我意识，但那也是单体的行为，一对一的行为。我想问你，你怎么能够让整个游戏世界里的npc全部觉醒？”
“病毒。”林柒说到。
“什么？”
“病毒。利用病毒传播的方式，就可以做到。要知道，人类在最初进入到工业化社会之前，所有的物体都是通过一个工人从头到尾的完整做出来。但是，这样的方法实在是太慢了。”
“于是，在工业革命之后，就产生了流水线生产。每个环节批量生产那个物品的某一个单独部件，随后再由负责组装该部件的工人将其组装起来，这样一来，就能够在工业技术的配合之下在一天之内创造出很多的物品。”
“但是，大自然还有一种更加快捷的手段生产物体，那就是病毒的传播方式——感染。感染并非是某种线性递增的方式，而是以指数的增长速度进行快速增长，当被感染人群的基数达到了一定数量之后，这种病毒就能够以某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几天之内就传染全球。”
“所以，我们需要将你那种帮助npc进行觉醒的方法制作成为病毒，再想办法让这样的病毒传播出去，于是在短时间之内，几乎所有的npc都能够受到这种病毒的影响，从而觉醒出自我意识。不过我觉得，病毒这样的称呼有点太难听了，我还是更愿意称其为疫苗。”
“当然了，疫苗是人类制作出来的用来抵抗病毒的方法，传播的方式就远远不能够同病毒相比了。”林柒最终补充道。
“那么，要怎么把觉醒自我意识的这种方法制作成为病毒呢？”但丁感到好奇。
“我想了想，可以利用这个世界里的特殊手段——人性。也就是黑暗之魂。还记得人之脓这种东西吗？其实就是从深渊底部传播出来的大量人性同时聚集在同一个人体身上的结果。人性太少，会成为没有意识的游魂；人性太多，会成为人之脓那样的怪物，因此，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让人性均匀的散步出去。”
“哪里去获得这么多人性？”
林柒瞥了瞥前方的大树洞。
“下面，等我们打败了恶魔王子之后，就能够前往环印城，那里就有大量的人性，盖尔一路将我们引导至此处，也是为了等待到达环印城之后掠夺黑暗之魂。到时候，就由我们来将人性散播出去。”
“可以，”但丁继续提问，“利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散播？”
“利用初火的火焰来散播。”林柒斩钉截铁地说到，“初火的火焰象征着整个世界生命的基调，并且影响着世界里所有生物的行为，就像一个巨大的冶炼炉。我们将象征人性的大量黑暗之魂投入其中，这样的灵魂就会散播到整个世界。”
“这个时候，只要你提前将能够触发npc产生自我意识的模拟程序植入到其中，那么届时我们就可以让整个世界里的npc都拥有人性，并且拥有可以触发自我意识进化的人性。”
“......”
但丁再次沉默了。他并非是想要反对林柒这个想法不能行，而是觉得林柒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个曾经只知道和队友一起通关，一起生存下去并战斗的人，现在脑海之中竟然开始浮现出了如此可怕的想法。
并且他甚至将其称之为实验。
但丁并不是觉得让npc大规模觉醒就不是好事，他反而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但丁认为，当这样的情况大规模发生了之后，或许也会产生某些不能够由他们所掌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