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倒是实在。”梁兴扬哼了一声,仍是撇着嘴说,“那你们现在只是惧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弃恶从善,还是说真的准备金盆洗手,从此洗心革面哎?”
就算是准备等计都走了再兴风作浪,那我们也不能告诉您呐。小箭竹妖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恭恭敬敬地对梁兴扬说道:“梁道爷这话问的,小的们如今天天做好事,尝到了为善的甜头,怎么还会去铤而走险呢,那当然是要一直这么坚持下去。”
梁兴扬看他的话说的并不真诚,懒得直接揭穿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抬手往小箭竹妖旁边一点,他身旁的一块山石随之炸裂,迸溅起来的碎石打的小箭竹妖嗷嗷直叫。待尘土散去,小箭竹妖已经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里还能看得出刚刚的风姿俊雅来。他好不容易收拾了收拾自己的形象,抬头看着梁兴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扑腾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梁兴扬看小妖怪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嘿嘿笑了两声,看起来象极了漫画里藏在暗处的怪蜀黍,他眯着眼睛看着小箭竹妖,慈眉善目的说:“小家伙儿,你干什么给我行这么大礼,这正月十五都出了,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就是磕头我也没有红包给你哎。”
“不不不,不用红包不用红包。”小妖怪连连摇头,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连连作揖,“这哪能让你给我们红包啊,这得我们该给梁爷送红包。”小箭竹完全没有文人墨客所谓的竹宁折不弯的正直,见风使舵倒是一把好手。
梁兴扬哼了一声,看小箭竹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往后退,忍不住喊道:“你不用着急往外跑,只要你没做孽,哪怕心里想着吃人我都不会弄死你,但是你作孽了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你。赶紧的,门外扫完了给我把院子里也扫扫。等下你们去瑶池观看看,整修的怎么样了,千黛说这两天就能完工,完工以后你们给我打扫干净了,我们也好回去住。”有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梁兴扬理所当然的给小箭竹布置了任务。
小箭竹妖连连答应着,捡起扫帚就开始在院子里清扫,梁兴扬满意的看着小妖怪认真又勤劳的样子,扭头对计都说:“这里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不回去?”
“我回哪里去?米迦勒还没找到我就不回去。”计都翘着二郎腿一边吃橘子一边说,虽然语气听起来严肃负责,但是脸上那餍足的表情写满了对上界的嫌弃。
梁兴扬看他这乐不思蜀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坐到他身边的台阶上,仰头看着他,嫌弃的说道:“我看你不是找不到米迦勒不回去,是没玩痛快不回去。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米迦勒是被你藏起来了,就为了自己有理由不回去。”
“嗯?是个好主意啊!”计都吃完橘子,将手里的橘子皮顺手往小箭竹面前一丢,笑着冲小箭竹说,“嗨,哥们儿,帮我一起扫了,谢谢了啊。”
被计都喊了一句“哥们儿”,小箭竹受宠若惊,连连表示自己当不起,然后如珍似宝将果皮收起来塞到自己口袋里。见状,梁兴扬也冲小箭竹嚷嚷道:“小家伙儿,你怎么回事啊,他扔个果皮你都捡着,我丢个法印都没见你们去瑶池观门口捡,怎么着这小子丢的果皮比我瑶池观的法印莲花灯都值钱啊?”
小箭竹嘿嘿笑了两声,涎着脸对梁兴扬说:“梁道爷,虽然说您也很厉害,但是再怎么说您也不是神仙,就是个普通人。计都星君不一样,他正经的是上天的神仙,就算他老人家扔掉的橘子皮,那我也能沾沾仙气啊。那您那些退役的法器,随手有灵气,也没神气稀罕啊,太白山又不缺灵气,我没必要啊。”
梁兴扬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振振有词的小妖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悲哀了,明明在他眼前计都他们都算小辈,结果就因为自己不愿意当那个高高在上的神,而甘心铺下身子在人间服务苍生,反而连这些山野精怪都瞧不上他。梁兴扬愤愤的看了眼小箭竹,又扭头看了一眼辛苦憋笑的计都,气哼哼地开始耍小性子:“好啊,既然你这么厉害,来,计都,咱俩打一架吧,不然这事儿我过不去了。”他说着站起来就开始挽袖子。
计都看他脸上还挂着笑容,虽然有些傲娇,有些孩子气,但是却可爱的很,于是笑着说道:“我不和你打,你要打,去找那个小家伙儿。小哥,你要害我挨揍了,赶紧的自己过来和你梁爷过两招,不然他揍我我也得揍你。”
小箭竹以为计都是在开玩笑,于是也笑嘻嘻地和计都说:“星君您开玩笑的吧,梁爷怎么能揍您呢,再说他也打不过您呐,就真打到了,那不也是您大度,不和我们凡间小民一般见识嘛。”他满脸堆笑,让梁兴扬看了更觉得碍眼。
计都看看小箭竹殷勤谄媚的笑脸,又看了眼梁兴扬更黑的老脸,凉凉的笑道:“呵呵,他打不死我都是因为手下留情,我还想和他过招?小朋友,咱俩是哪辈子有仇啊,你想我死啊。”
小箭竹脸上的笑容一秒僵住,张着嘴呆呆地看了眼神光萦绕的计都,又看了眼一脸委屈满脸油腻的梁兴扬,半晌才怔怔地说道:“怎么可能啊,梁道爷平日在观里也就是吃吃喝喝,从来都没见他动过手,我夸他厉害都是违心的,他……”他说着说着忽然怔住了,想起某个七月十五,还没有开灵智的他浑浑噩噩的跟着山上其他精怪来到瑶池观门口,看到站在焚化炉旁的梁兴扬穿着法衣仙风道骨,周身是厚重的功德金光,无数幽魂亡灵扑上去啃噬他的功德,他却毫不在意,就连自己也有幸吃过一口,才能开了灵智,修为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