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震铎和解耀先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之际,警察厅特务科特别行动队队长周毅普警佐被副厅长兼保安局局长原田菀尔三等警监叫到了办公室。在原田菀尔办公室的还有原田菀尔的秘书山田正一郎警佐。山田正一郎对周毅普稀奇古怪的笑了笑,夹着文件夹走了。
周毅普见原田菀尔啷当个一尺多长的大驴脸,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戳了他的肺管子。周毅普倍加小心的长筒大皮靴的脚后跟“咔”的一磕,向原田菀尔行了一个“会釈”礼,大气都不敢出,恭恭敬敬的说道:“报告原田长官,卑职周毅普命ぜられて来ました!……”
原田菀尔的头也没抬,冷冰冰的说道:“我们之间用汉语对话就可以了!……”
“他妈的,这么加小心,拍马屁还是拍到了马蹄子上!你不‘稀里糊涂嘎’、‘马鹿马鹿哒’的穷嘚啵,咋又想起来说中国话了?哼!老拿自己当根儿葱,谁拿你沾酱呀?……”周毅普肚子里咒骂着,可是恭敬的表情那是丝毫也不能缺一点点的。周毅普长筒大皮靴的脚后跟“咔”的又是一磕,声嘶力竭的吼道:“报告原田长官,卑职周毅普奉命来到!……”
原田菀尔抬起头,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周桑请坐!……”
“谢原田长官!……”周毅普又向原田菀尔行了一个“会釈”礼,把三分之一的屁股坐在原田菀尔对面的椅子上。对原田菀尔表现得恭敬一点,也没啥磕碜的。礼多人不怪嘛!
原田菀尔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的说道:“周桑,我向你宣布一项命令!在高胜寒高科长住院治疗期间,由你代理特务科科长!怎么样,你有什么困难吗?……”
“多谢原田长官提拔之恩,卑职没齿不忘!有原田长官的英明领导,有大日本皇军做加强的后盾,卑职攻坚克难,临难不避,没困难!……”周毅普哗啦一下站了起来,标板儿溜直的把腰弯成四十五度,郑重的向原田菀尔行了一个“最敬礼”,又是一顿表忠心。
“周科长请坐!请坐!毅普君以后在我这里不必这么拘礼!……”原田菀尔挥手示意周毅普坐下。周毅普这才明白,原田菀尔的秘书山田正一郎刚才对自己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周毅普心中忽然一动,暗想原田菀尔这老狗不会是对自己又有什么阴谋吧?
原田菀尔接着又告诉周毅普,特务科特别行动队全勇哲警尉补屡立功勋,还身负重伤,经余震铎极力推荐,任命全勇哲为特务科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代理队长职务,任命书随后就会下达。原田菀尔说到这里,还没忘了说全勇哲的破格提拔是看在周毅普的面子上。
待周毅普坐下后,原田菀尔又问道:“周科长,菅原副科长在忙什么?……”
小日本鬼子关东军哈尔滨特务机关机关长秦彦元三这一阵子深得司令官吉田寿造大将的宠信。甚至亲自推荐哈尔滨特务机关三课课长吉沢一太大佐接替影山善富贡任哈尔滨保安局参事官,川辺龟太郎大尉接替鬼谷操六任哈尔滨保安局防谍课课长。这件事,不仅关东军哈尔滨宪兵队队长岛本敬二大佐十分不爽,就连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司令官兼警务部长黑田龟四郎中将也感觉很不高兴。可是吉田寿造既然发了话,那就是最高旨意,比“大满洲帝国”的“康德皇帝”的圣旨还管用。黑田龟四郎也来了个上行下效,推荐哈尔滨宪兵队的菅原裕之助大尉,也就是杀害周老太太的元凶之一,接替昭仓树仁任特务科副科长。
周毅普知道原田菀尔是一个小肚鸡肠,猜疑心非常重的人。宪兵队把菅原裕之助派来当特务科的副科长,明摆着是给原田菀尔眼罩戴,原田菀尔嘴上不说,心里边不满甚至愤恨那是一定的。但是,周毅普本来就不愿意背地里讲究人,尤其是当着小日本鬼子的面说小日本鬼子的坏话,那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嘛。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周毅普很严肃的说道:“报告原田长官,卑职原来和菅原君并不熟。菅原君今天刚刚上任,给卑职的第一印象他是一个很随和,并善于学习的人。今天大清早,菅原君报道之后,就带着特务科的伊东变平太警尉补和土方玄瑞警尉补去了市立医院。一是看望高科长,二是拜高科长为师,向高科长学习特务科的一些档案中没有记载或无法记载的事情。……”
原田菀尔点了点头,说道:“特务科的一些档案中没有记载或无法记载的事情?那不都在毅普兄的脑子里嘛。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毅普兄不愧是谦谦君子呀!……”
“不敢!不敢!……”周毅普慌忙又站了起来,标板儿溜直的把腰弯成四十五度,郑重的又向原田菀尔行了一个“最敬礼”。周毅普不是对原田菀尔夸他知道的多“不敢”,而是对原田菀尔称呼他为“毅普兄”深感不安。“跟长官不能称兄弟,跟老婆不能说实话,跟窑姐儿不能动真情。”这不是老话讲的,是周毅普前任,曾经的特务科特别行动队队长绰号“坏三儿”的葛礼平的谆谆教诲。周毅普把“坏三儿”葛礼平这段话融化在血液里,落实在了行动中。
“那我还是叫毅普君显得比较亲切!呵呵……”原田菀尔微笑着示意周毅普坐下之后,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毅普君,余特派员昨晚睡得好吗?……”
周毅普心中一凛,说道:“报告原田长官,余长官昨晚送走吴小姐之后,心情不大好,回到家中早早就睡下了,卑职一直守候在客厅里。余长官只是十二点多钟上了趟茅楼。……”
原田菀尔眉头微蹙,说道:“毅普君,你怎么这么自信?……”
周毅普十分肯定地说道:“报告原田长官,因为余长官家客厅的座钟刚打过了十二点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原田长官交办的差使,卑职不敢懈怠!……”
原田菀尔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奇怪了,宪兵队特高课的横田君刚才打来电话,说是昨夜大约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余特派员孤身一人出现在高丽街……”
“余特派员昨夜大约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孤身一人出现在高丽街?……”周毅普听了,眼睛瞪的滴溜儿圆,随即又一本正经的对原田菀尔说道:“报告原田长官,卑职敢用脑袋担保,余长官夜儿个一直在家里睡觉。就算余长官有那个本事,特意躲过了卑职的眼睛,也躲不过卑职设在院子里的三组流动哨和两处暗哨!嘿嘿……除非余长官灵魂出窍去了高丽街!……”
见原田菀尔满脸似信非信的望着他,周毅普灵机一动,脑洞大开的说道:“原田长官,被指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栾一平去了高丽街,横田长官认错了人,这才……”
“栾一平去了高丽街,横田君认错了人?……”原田菀尔愣了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横田君见到了余特派员,见到余特派员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