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康相从不去插手这些女儿家的事情,但自家夫人唠叨的多了,他自然也能知道些。
“我娘亲。”姒苡落落大方的邀请他坐到主座上,却遭到了康相拒绝。
“我与姒国公也是旧相识,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姒苡面上不见窘迫,自然道:“那是康相与我爹之间的事情,我爹不是我,康相不必如此拘谨。”
说着,她转身走到了座下,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康相,大有他不坐下她就僵持的意味。
他无奈,只能坐下,下方这小女子才浅浅一拂袖,仪态端正的落座了。
外界都传这姒府大小姐是个疯的,可他今日一见,却觉得她教养有方,懂进退,甚至……颇有心计手段。
姒苡确实是故意让康相落在上座的,这毕竟是姒府,不是朝廷,也不是康府,康相自然会有所顾虑。再加上姒苡这一番操作,他很可能会拉不下脸去威胁她。
她这算盘打对了,康相对外是朝廷上那个铁面无私、据理力争、操劳国事的丞相,但人们都忘记了,他也是一个臣子,是一个父亲。
茶水端了上来,康相迟迟没能开得了口。
姒苡象征性的待了片刻,就在他将要开口的前一秒钟,堵住了他的话头,让他哑口无言却又无力反驳,“姒苡在此替爹爹谢过康相。”
“谢什么?”
他今日来是想兴师问罪的,谁知姒苡这一连串的行为直接把他给整懵了。
大脑一时间也有些死机。
“姨娘掌管府内事务时,真切为姒府打算过。”她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康相,一脸的诚挚与感激,“实不相瞒,我昨日查了姒府的账本,发觉姨娘以姒府钱财为本,为康府名下的铺子进货,而后又将利润返回姒府。”
“如此一来,姒府的日子倒是过得愈发蒸蒸日上了。”
她的表情倒像是真真被感动到了,听得康相倒是有些愤懑。
“姒姑娘休得乱讲!我康府乃朝堂命官,如何能做得商铺那种买卖?”他猛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茶水四溅,愤怒道。
商人在古国的地位是远远抵不上普通百姓的,堂堂丞相被如此认为,说不生气那都是骗鬼的。
更何况,今上是不允许朝廷命官兼职做商铺的,若是坐实了,这官运也基本到头了。
说他不怕,那都是假的。
座下的姒苡倒是没有被康相的愤怒所惊到,但为了逼真一些,她还是用袖子挡住了半边脸,一双清眸里满是惊讶与胆怯,“可……若不是康府的铺子,姨娘又何以做主?”
丞相毕竟是丞相,只慌乱了那一瞬就平静了下来。
他算是明白了,姒苡这几句话不仅给康华融定了罪,而且也为姒府摆脱了麻烦事儿。
他原本是接到康华融的信件来兴师问罪的,毕竟现下姒府的钱库里全是从康府挪来的,若是此事坐实,大可给姒苡扣一个“盗窃”罪名。先不说别的,至少这姒府的嫡女是做不下去了的。
没想到面前的小美人儿只三言两语,就把局势翻转了过来。
她的潜台词很明确:不仅姒府的钱是被康华融给败没了的,而且他们康府还违背圣令,私自开铺子。
康府承认便官运到头,若康府不承认,那就等于康华融视康府前途于不存在,不顾后果自私开了铺子,至于这其中是否有康相默许,又有谁知道呢。
明面上在夸康华融为姒府操心操劳,背地里却是把康府置于海洋中的礁石上。
前后夹击,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