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嗓子太好,要么就是没有脑子。
这个想法刚在众人脑海中生成,就听见阴寻暖用喊哑了的嗓子冲姒苡继续喊:“酒给我!”
……确认了,看来是脑子不太好使。
一番吵闹过后,阴寻暖累了,终于肯安静了。
见她在马车上熟睡的身影和安静的脸庞,姒苡倍感欣慰,顺便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一口也没给她留。
李奕伸手弹了姒苡脑门一下,半是宠溺半是无奈道:“也就你能把一碟鸭肉一次性全塞进嘴里了。”
“表……掌柜的鸭肉做的一绝!”
姒苡差点说漏了嘴,忙改口道,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李奕笑道:“草民愿把方子免费赠与姑娘。”
“送到府上吧。”姒苡明显是有些醉了,失了往日那副清冷的模样,打趣李奕。说罢,还露出了娇俏的笑容。
“姑娘慢走。”他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和煦道。
目送姒苡离去后,李奕回到铺子里,此时铺子里除了小二再无他人。
“姒姑娘走了?”小二见他回来了,问。
李奕点了点头,就见矮矮胖胖的小二如变魔术一般,身上的“肥肉”瞬间被“脱”了下来,露出精干的胳膊,人皮面具也被摘了,面具后面是徐晓之那张脸。
“白兄给我的这活还真不好做,”徐晓之大汗淋漓的说,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面具,“这‘肥肉’也太热了,我下次再也不穿了。”
“这是你能决定的?”
李奕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向徐晓之道。
后者垮了脸,他跟着坐在了李奕对面,拿起桌上的烤鸭啃了起来。
“幸好我跟着白兄来了京城,不然他现在上哪调人去?”
徐晓之不一会儿就啃完了一整只鸭,丢下最后一块骨头,倚在椅背上懒散道。
“梨渊的人可说不准,要我说,白南冥也并非非你不可。”李奕睨了一眼拍肚皮的徐晓之,果不其然见后者不乐意了。
“在梨渊,我和白兄是最好的兄弟!”他嚷嚷道:“比那个……那个……”
他的声音突然就弱了下来,不说话了。
“比谁?”李奕问,徐晓之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身后,看上去明显有些慌了。
他疑惑的往自己身后看去,看到一个肌肤冷白、眉如墨描的男子正一脸凶相的瞪着徐晓之。
“三皇子救我!”徐晓之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李奕就感觉自己身前身后同时出现两股强劲的气流,几乎要将他头发吹成直立在头顶的模样,再眨眨眼,身前身后的人都不见了。
他往铺子外看去,二人正打了没几下,跟着就是徐晓之的一句“你找白兄去啊,找我干嘛”消失在二人打斗的声音中。
徐晓之似是不想打,过了几招就跑掉了,墨君气的牙痒痒,却也毫不犹豫的提气追在了他身后。
李奕显然是听到了传进皇宫里的消息,然而此事他本不该知道,因此也不去多嘴,只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徐晓之吃剩的鸭骨头,没动弹。
铺子后面的一个布帘被掀了起来,厨子缓缓地走了出来,慢慢的坐在了徐晓之刚在坐的那把椅子上。
“你爱徒还没死,”李奕依旧看着那盘鸭骨头,神色冷淡,“要救他,就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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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往常那般温和,落在太医邦彦身上的目光也没有威慑力。即便如此,邦彦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三殿下与往常不一样,他的温和中带了些犀利。
“殿下,”邦彦赶忙双膝落地,看向李奕的目光中也多了些乞求,“只要殿下吩咐,微臣一定遵从。”
“只是……莫川他真的没死?”他迟疑着问道。
毕竟那天在殿上,那么多人都看到莫川死了。如今听到李奕的承诺,邦彦难免觉得不真实。
“不信就算了,”见他眼睛里是将信将疑,李奕收回目光,站起身来,也不去废话,“你若是不信,今日之事就不要说出去。”
“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他背着手,说完就往铺子后面走去,看样子是想去换掉这一身掌柜的行头。
看他潇洒离去、不带丝毫拖泥带水的背影,看样子真的没有后顾之忧。邦彦咬了咬牙,双膝跪在地上往李奕的方向挪了挪,行跪拜大礼道:“殿下!若能救爱徒之命,邦彦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那声音中带上了悲壮与决绝,却满是诚意。李奕的步子蓦然顿住,回过身来看他。
邦彦的礼迟迟没有收,李奕瞧了片刻,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身上若隐若现的凛冽也瞬间消散了。
他大步上前,将邦彦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道:“邦太医于皇族有恩,怎可让邦太医行如此大礼。”
“殿下,微臣惶恐,担不起‘有恩’二字啊!”邦彦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顺着就要再次跪下去,没成就被李奕托了起来。
李奕笑道:“邦太医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对我母妃的病可要上心。”
“毕竟,本皇子就这么一个母妃。”他说着,握着邦彦的手紧了紧。
邦彦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李奕的双眸。不知从他眸中看到了什么,邦彦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下意识就要挣脱开李奕的手。
却是徒劳,李奕抓的很紧很紧。二人无声对峙过后,邦彦突然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了。
“微臣任凭殿下吩咐。”他低声道。
李奕的手轻轻地松开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往铺子后方走去,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就在此时,姒苡的马车也载着她们二人晃晃悠悠的往姒府而去。
“小姐,我们要把阴小姐也带回府中?”尔琴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说着,她还看了阴寻暖一眼,后者正靠在马车上睡得正香。
要知道,姒苡的亲娘就是阴莫时,阴莫时乃阴氏后人,而阴寻暖也是阴氏后代,姒汀若是看见了,难免会控制不住情绪。
若是只是思及故人到还好,若是动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爹爹不会动怒的,”姒苡当然知道尔琴在担忧什么。说这话时,尔琴还拿着团扇正不急不缓的给姒苡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