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实在不靠谱,房地产公司现在因为眼前的这三桩官司是焦头烂额,周利文作为老板不管不顾也就算了,还在这种时候找来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家伙向他了解什么情况。
起初,曹斌还以为周利文是托了关系,找到市里大领导的门路呢。可到了地方一瞧,这位所谓的文先生住在宾馆里,身上半点官气也无,笑眯眯地开着一口京腔只是和拉家常一般问了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打电话给他的人的号码、姓名、年龄等这些。
姓名年龄,这些曹斌自己都一概不知,对方从一开始就没自报过家门,至于电话号码,他倒是有的,因为这是直接打到他手机上有显示记录。而这位文先生问完这些后,连后面的两家公司起诉三分厂,还有区国资委向区法院把房地产公司告了的关键问题提也不提,就让曹斌回去了。
满怀希望来的曹斌很是失望而归,在他看来周利文找来的这个文先生比他还不靠谱,这件事估计搞不定了,接下来弄不好就是长期地扯皮和反复开庭。这种情况越拖下去,对于房地产公司就损失越大,甚至还很有可能像他最初所预料的那样最终把公司给拖垮。
无奈之下,曹斌也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回到公司后就找法律顾问商议准备应诉。不管怎么样,该走的程序还是必须得走,就算最终败诉怎么着也得挣扎一下吧?第二天曹斌就带着律师去了区法院,区法院按照程序先为双方约定时间做调解,调解时间确定在明天上午十点,从法院出来后,曹斌把情况向周利文汇报了一下,周利文也不多说什么,只让他明天到时直接去法院就行,不过调解必须等他到场后再开始。
调解当日,曹斌带着律师,包括他的副总陆子良九点二十左右到达法院,联系了工作人员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在一处等候,并告诉曹斌今天的法院调解将在合议庭进行。听到这个说法,曹斌和陆子良等人面面相觑,感觉有些不妙。
果然不出所料,九点四十左右,对方,也就是区国资委的人到了。不过他们可不是自己来的,和他们一起到的还有区法院的一位庭长再加上另两位审判员。国资委来了四个人,再加上法院的三人,七个人浩浩荡荡地从外面进来,边走还边有说有笑的样子。
看到这个情景,曹斌的心就沉了下去,不用说,瞧这架势对方摆明着就是一伙的。今天这个调解只不过是对方借用这方式给他们个颜色瞧瞧,调解的结果除非房地产公司这一方主动接受区国资委所提出的要求,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
作为房地产公司的法律顾问和律师,看到这情景同样暗暗摇头。这官司一看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调解都是这个样,等到正式开庭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现在只希望对方到时候的开价不要太高,或者说房地产公司这边以之前的条件主动放弃这块地皮,至少这样一来仅仅只损失保证金,而不会再有更大的麻烦。
“老曹,怎么办?”陆子良心里没底忍不住问道。
曹斌苦笑着摇摇头:“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再说,我们也做不了主,等老板来了看看他怎么说。”
“对了,老板怎么还不来?”提到周利文,陆子良有些心急地看看手表,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五十了,周利文至今都没露面,他不是说今天会过来的么?
“我给老板打个电话。”曹斌见周利文这时候还不出现,心里更是发虚,连忙摸出电话就要拨。
“被告!请注意!马上要进行调解,请不要使用通讯工具!”还不等曹斌按下号码,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审判员语言严峻地提醒道。
“这个……今天我们老板说要过来,他第一次来这不熟悉地方,也许一时间没找不到房间。这时间不马上到了么,我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万一就在门口也好告诉他一下地方呀。”
“这是你们的事!”审判员如同铁面无私的包公,寒着脸就道:“你以为这是你家呀,这是法庭!你们老板到不到和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法院昨天就通知了你们具体调解时间,如果到时间到后人不来的话调解依旧要如期进行!”
“可是同志,老板没来,这调解我们也没办法进行呀。”曹斌焦虑地解释道。
“呵呵,简直就是笑话!”审判员油盐不进地冷笑道:“怎么着?你以为法院是你们家开的?这法院开庭、调解工作还得等你们?你当是请客吃饭呢?法院是什么地方!是有规矩的!等会时间一到,无论你们老板还是什么老板娘来不来和我们法院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做不了主,到时候按照法律程序今天的调解就以被告方不接受调解记录在案。”
“我……。”曹斌还想解释,身边的律师连忙拽了他一下,其实在法院正式开庭是有这规矩,可一般调解中并不限制通讯工具的使用,可今天情况不同,是在合议庭调解,法院硬要公事公办他们也没办法,这时候在这问题上纠缠到头来吃亏的只是自己。
“现在的人这素质有待提高呀!”就在这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曹斌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愣,抬头就往说话的那人望去。
这声音他熟的很,正是之前打电话威胁他的那家伙。等看清楚了这人,对方正坐在原告的位置上,年龄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穿着西装一副官员的派头,在区国资委今天来的几个人中,似乎他是领头的。
“王庭长,我们社会的法制建设还得深入推广呀,这人不懂法,就容易出事。国家法律的健全,同样少不了个人法制观念的加强。由于是在目前经济建设中的许多工作方面,不懂法是绝对不行的!”
“呵呵,郑处长说的对,这的确是我们法律工作者应该重视的。这些年上级领导部门也一直在提倡加强法制观念,加强法制宣传,提高法制建设,我们法院对此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宣传和努力,不过任重而道远,这可不是一时一日就能做到的。”
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地当着曹斌的面讨论起法制来了,可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曹斌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敲打和威胁,其警告的意味白痴都能听得出。
“完了!“曹斌现在是一点都不抱希望了,早知道这样何必搞什么调解,直接开庭的话还能少受点羞辱。现在他坐着,简直就和一个被耍的猴子一般,让对方看笑话呢。
最后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马上就要十点整,这周利文的影子都没见着。曹斌这时候已经打算做好今天调解失败,准备后面开庭的准备了。再说,周利文不来,他一个总经理也做不了这个主是不是,而且今天这事闹到现在这结果,他也算是尽力了。
可就在九点五十九分,当审判员看看时间准备宣布调解开始的时候,门突然就打开了,曹斌顿时心里一喜,连忙抬头向门口望去。
“咦!”这一瞧,曹斌大失所望,来人并非是周利文,而是一个很是年轻的男子,这个男子像是熬了一夜的模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进了门后还东张西望,直看清楚双方面前的桌上摆着的原告被告的牌子后,这才向曹斌他们这边走来。
刚走没几步,之前阻止曹斌打电话的审判员就喝问他是干什么的。
“这是合议庭?”年轻人问道。
“对!”
“富达房产和区国资委的调解是不是在这?”
“是!”
“十点开始是不是?我来的时候十点没过吧?”
“这……是的,请问你是……?”
“都对了还有什么问的,真是的!怎么着?你们法院搞庭前调解难道还要调查户口?没这规矩吧?”年轻人翻翻白眼,直接就顶了审判员一句,这审判员一时间倒被这话给问蒙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年轻就大摇大摆的走到曹斌他们那边:“喂!谁是曹总?”
“我就是,您是……?”曹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周利文没出现怎么冒出了一个这么个人来?这人是谁呀?
上下打量了下曹斌,年轻人咧嘴笑道:“哦,你就是我周哥的人呀,得勒!来来来,边上让让,你坐过去些,这个位置我来坐。”
“这位先生,您……?”
“什么您不您的,周哥让我替他来的,怎么着?他没和你说?”年轻人很不客气地把曹斌往里面一挤,一屁股就坐在了被告正中的位置,等坐下来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往桌上一丢:“有律师在是不是?喏,这玩意就是周哥写的委托书,我算他的代理人,律师呢?过来瞧瞧,手续应该没问题吧?”
曹斌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律师还是很负责的拿起这张纸看了看,的确是周利文的委托书,委托上写的很清楚,周利文让这位魏航先生作为他的代理人,上面不仅有周利文的签字,还有他们律师事务所的盖章和见证律师签字,一切都符合法律效果。
“喂喂!现在都十点了,不是说调解么?怎么着?还不开始?”不等律师把委托书看完,刚坐下的三儿就很不耐烦地催促道,说着说着他还打了哈乞很是不满嘀咕道:“搞什么飞机呀,法院也真是的,弄个调解还非放在上午,弄得老子差一点儿迟到,昨晚和姑娘们都没好好享受,现在都还困着呢,快点快点,早点弄完我也好早点回去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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