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周日,连续两天,审查小组把这几个月来的帐目全部翻了个遍,就连每张传票也一一核对过,一切全都没什么问题。等到第二个周一的下午时,他们甚至把仓库那边的台帐也找来看了,还顺便给花城分公司盘了一次库存,可结果依旧让吴坚失望。
“怎么可能呢?”吴坚很是郁闷,明明听说这周利文是姓陈的手下一员大将,而且花城分公司又是集团排名前三的分公司,姓陈的出事失踪,作为他的心腹手下。这周利文屁股后面应该是把屎才对,可现实怎么会是这样?反而干干净净的?如果找不出问题来,他这一次不等于白跑了么?整不倒周利文,他吴坚又怎么在钱承泽面前表现呢?这行!这绝对不行,一想到周利文之前的恶劣态度和对自己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吴坚就恨得牙痒痒的。
“我觉得问题很严重!”全部审查完毕,当三人关起门来讨论结果时,不等组长姚大姐发话,吴坚就先跳了出来。
“很严重?”姚大姐同另一位成员面面相觑,对于吴坚这话的由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事实摆在那边,周利文根本就没问题,哪里来的严重一说?
“你看,年前的报表和帐目显示,花城分公司擅自给员工发放超额奖金,其数额称得上巨大!周利文一个分公司经理居然拿公家的钱来拉拢人心,这不是严重是什么?集团这么多分公司,就他发的奖金最多,他脑袋上长角啊!你们想想,这是什么样的性质!”
“这也叫问题?”另一位成员摇头笑笑,指着吴坚翻出来的奖金单道:“小吴,你刚来不清楚,花城分公司的年终奖是符合程序的,依我看没有任何问题。”
“符合程序?谁的程序?这还叫没问题?我看就是有问题!”吴坚耍着无赖硬要把这屎盆子往周利文脑袋上扣,显得很气愤地嚷嚷道。
对方哭笑不得地解释了几句,告诉吴坚花城分公司的年终奖发放比例是在周利文上任之时就提出了申请,并且得到了集团总部的批准。不仅有正规手续,连这些奖金的数额也是经过资产管理部备案的,如果吴坚不信可以回集团问问,或者直接到资产管理部查询原始记录。
这些回答让吴坚一愣,他没想到憋着的劲居然打了个空,原本是琢磨着利用这个事给周利文扣上一顶擅权和工作失误的大帽子,可弄了半天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脸色有些难堪。
“这个事我怎么不知道?”
吴坚脱口而道,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反而只是笑笑,而姚大姐脸色很不好看地瞪了吴坚一眼,心想你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刚刚总厂调来的人,在场级别最低,资格最嫩,你又不是领导,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话说出口,吴坚马上也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连忙打了个哈哈把这事给含糊过去。接着,他眼珠子一转,立即就找到了另一条罪证,卷袖子撂胳膊地准备打个翻身仗。
吴坚提出,周利文在一个多月前至陈总出事之间在财务方面有着严重违规操作情况,主要证据就是周利文在支付供应商的应付款项中,头一笔款项包括后几笔款项的支付金额都超出了实际到货金额,这足以显示周利文是和陈总之间有勾结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明显就是准备挪用公司资金,甚至直接贪污。
为了证明他这个观点,吴坚还把周利文让王莹对各应收帐款以银行汇票的方式来处理这个事翻出来,在吴坚看来周利文这样做其实等于已经有了贪污的事实,只不过最后陈总出事的消息被他提前知道,他周利文一时间没来得及跑掉,这才悬崖勒马把这些银行汇票交还公司兑现入帐。
吴坚这番话让姚大姐和另一人连连摇头,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除了一些是事实外,其余全是猜测甚至臆想,如果审查小组把这个事拿出来说话的话,别说没办法写报告,就算把报告送到集团恐怕也会被纪委和法务部给打回去。
作为资产管理部的老人,尤其是曾经担任过几次集团审查的老手,别说姚大姐丢不起这个人,就连另一位成员也丢不起这个人。如果他们认可吴坚的话,回到集团被人耻笑不说,而且连资产管理部的同事都得和他们划清界限。要知道周利文这样做从财务角度来看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谁规定回笼应收款必须要支票或者电汇入帐而不能使用银行汇票的?作为经验丰富的财务人员,他们又是不瞎子,周利文这样干的用意究竟是什么难道他们会看不出来?
吴坚的上窜下跳非但没让姚大姐他们认同,反而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反感。更因为他后一个为周利文捏造出来的罪名影响到了资产管理部所有成员的切身利益,如果按照吴坚所说的去折腾,以后资产管理部的人还怎么干活?和周利文一样,姚大姐他们也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更不会让人去触碰他们的底线,所以注定吴坚的小算盘必然又一次落空。
“几天的审查下来,我个人觉得花城分公司在管理和帐目方面虽然有些地方需要改进,但整体来看还是符合集团要求的,审查显示,花城分公司,包括经理周利文在内没有什么问题。”姚大姐不想让吴坚再折腾下去了,要是继续放任他,鬼知道还会折腾出什么笑话来。想了想,她就提议尽快拿出审查结果,向上面汇报。
“我没意见,事实证明花城分公司和经理周利文都没问题,我同意姚大姐的看法。”姚大姐话音刚落,另一位成员就把话接过去表示赞同。
等他话一说完,目瞪口呆的吴坚还没回过神来,姚大姐就抢着道:“这样已经有两票了,按照审查小组的结构,两票赞同提议就算通过。行了,这些天够累的了,来了几天了光做事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走走走,出去逛逛,顺便尝尝花城的鲜皮奶去,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糖水店很不错的,上回来的时候我们……。”
仿佛把吴坚当成了透明人,姚大姐拍拍手起身就招呼着另一位向外走去,目瞪口呆的吴坚脑子里一团糨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走远了。望着离去的姚大姐他们,吴坚是气得双脚直跳,可又毫无办法。
“领导,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姓姚的死女人摆明着就是要袒护周利文啊!不过也对,周利文本来就是资产管理部出来的,他们既老同事又是老关系了,说不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自己人拉自己人一把能不正常么?领导!我看他们分明就是阳奉阴违,耍手段蒙骗您呢,像这样的不正之风必须要狠狠压制下去,要不然以后还能得了?”
吴坚就和小孩子打输架然后向大人哭诉,要大人替自己出头找回场子的顽童一般,姚大姐他们一走,气得脑袋冒烟的吴坚无奈只能打电话给钱承泽,狠狠告了他们一状,还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他们已经有结论了?那你查出什么问题没有?”钱承泽在电话里问。
“有!当然有!可是我人言轻微,他们又是两个人,我独木难支根本做不了主啊!”吴坚急忙回答着,还用了句自以为比较恰当的成语,钱承泽听后皱皱眉头,让他把查出来的问题仔细说一说。
当即,吴坚就把他刚前的两套说辞给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说得是眉飞色舞,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比划着。
“就这些?”钱承泽耐着性子仔细听完,声音有些奇怪。
“对对,主要就是这样,当然还有一些小问题,我觉得再好好深挖下去肯定能抓到周利文更多把柄……。”
“白痴!”
出乎意料,吴坚并没有听到钱承泽对自己的赞扬,相反回应他的一是句骂声,紧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滴滴声。拿着话筒,吴坚顿时就傻了眼,他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他做错了?不可能啊!他明明就是替老大在办事嘛,可如果没做错,那句白痴又是什么意思?谁能告诉自己这究竟是虾米情况啊!
周二上午,姚大姐代替审查小组正式给花城分公司和周利文下了结论,告诉他这个结论已经汇报给了集团,得到集团的认可。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周利文,包括花城分公司已经没事了。
“你小子,还好没头脑发热。”说完正事,姚大姐悄悄在周利文耳边道了这么一句。
“大姐,怎么说我也是资产管理部出来的人,什么事能干,什么不能干,我心里还是明白的。再说了,像这种情况,我不这么干还能怎么办?”周利文悄悄回了一句,话语中带着无奈。
“呵呵,就你小子鬼点子多,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记得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明白没?”姚大姐好意提醒了一句,免得周利文一不小心说漏嘴,虽说周利文在操作上没出问题,但明白人都知道周利文提前就看出了陈总的问题,作为公司成员周利文为自保的态度从私人角度无可非议,但没提前向上级汇报反而耍了个小聪明,难免会引来麻烦。
“谢谢大姐,我晓得。”周利文感激道,同时瞧了眼站在不远失魂落魄的吴坚,这家伙今天就和霜打了个茄子一般没了前些时候的精神,周利文很是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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