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们不可避免的想起当初刚下乡时痛苦不堪的生活,一个个垮着脸,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虽然不情愿,但是看到拿着工具站在河道边等候的小队长,众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工分怎么算的,你们也清楚,拿好你们的东西,忙去吧。”小队长直接把手里的锄头铲子往地上一扔,笑的阴恻恻的,“别想着偷懒,不然...扣工分!”
“扣?”赵春江傻眼,什么时候还有倒扣工分的事情了,这简直就是逼着他们去死啊!“为什么还要扣工分?我们力气不够,干得慢你们也清楚,你们给工分少是合理的,但是你说我们偷懒,还要扣我们工分,这不合适吧!”
“合适?你别忘了你们现在站在谁的地上,还要跟我们谈什么合不合适?”小队长一脸鄙夷,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春江,然后嗤笑一声,“干不了你走啊,就像姜...那几个不识相的东西一样,别来上工啊。”
好啊,你说姜鱼他们不识好歹!我马上回去打小报告!
不过当时没有人有这种想法,所有人都被小队长的嘴脸气坏了,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刁难知青,只要有人敢反抗,事后将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大队所有人的排挤、欺压,就是算准了知青们寡不敌众,拿他们没办法。
小队长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心情愉悦的走了。
一群外来人,还敢吆五喝六的,呵!
剩下知青们站在原地,气的斗牛一样眼睛通红。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刘强气炸了,这些王八蛋真是太恶心了,真是要逼死他们啊。
赵春江呼哧呼哧喘气,要不是刚才仅存的理智让他控制住了自己,不然他这会儿没准已经直接把那个小队长按在河道里了,他干活是不擅长,但是他也常上山打猎,算有点力气,对付一个长期不干活吃的满身肥肉的小矮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但是他不能,如果他反击了,在张鸣之后被批斗的人就是他了。
而女知青们不知怎么的,看着刚才那个小队长的表情,内心竟然生起一丝不确定的恐惧,觉得那人不怀好意。
何崇文同样眉头紧锁,对方完全不加掩饰的恶意直白的朝着所有知青表现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底气很足,说明大队干部们在处理知青这件事上,至少是达成了一致的。
新的变化,这次是因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光是投稿怕是不够了...不然让报社的人过来采访一下?以投稿为由?
一旦让外界得人注意到了建设大队,他们应该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知青了吧?不然一旦爆雷,他们这些干部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大家伙儿非常不情愿,但是该干活还是要干活。
就是不知道记分员是否真的会给他们扣分了。
但是何崇文猜测应该不会,狗急还要跳墙呢,何况是人,那几个干部应该不会妄想一招将知青统统按趴下吧,不然真有人触底反弹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一边在纸上描绘风景,一边观察着大家的动作,他学的是水墨画,山水花鸟他都能画,但是确实不擅长描绘这种需要贴合实际的场景,早知道还有一天要派上用场,他应该跟小奶奶学下工笔画的。
虽然他觉得画的不行,但是其实因为他擅长描绘意境,那幅忙碌的河道清理图还拥有了更深层的蕴意,仿佛能够从其中寥寥几笔的人像上看出他们对农忙充满了期待?
至于要怎么解读,那就是看画人的事了。
何崇文收起画稿,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慢慢走了过来。
是庄彩儿。
方倩倩微微皱眉,不明白这个已经结婚嫁到公社去的姑娘现在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庄彩儿装模作样的过来巡视了一圈,然后开口道,“姜鱼和薛栗呢?”
装也不知道要装的像一点,何援朝默默吐槽。
要知道结婚前,庄彩儿可是热情的喊姜鱼姜师傅的,还三不五时到知青点来找薛栗,两人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深的交情呢。
现在可好,翻脸不认人,直接就喊名字了?
赵春江直起腰,看似老实的回答,“姜知青探亲假,薛栗,我们也没见到。”
“没见到?你们都在一个地方住着,怎么没见过?你别是胡说骗我的吧?”庄彩儿清凌凌的大眼睛盯着赵春江。
而赵春江似乎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以上,背脊一凉,“真的没见到,我们每天都要上工,根本没时间关注别人。”
“呵,统共也赚不了几个工分,说的好像你们多忙似的。”庄彩儿不屑的说了一句,一扭头,利索的走人。
知青们集体挺直腰杆,你喵的说的什么deng西?
但是有再大的意见他们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大家都很害怕,害怕那让人窒息的日子再次降临。
何援朝气狠了,猛的举起铲子用力拍打了两下碎石地面,“啊啊啊啊!!烦死了!!!”
吴小小在她旁边,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直接连生气都忘记了。
黄然波也被吓到了,但是下一秒又好笑的看着何援朝暴跳如雷,莫名觉得可爱。
赵春江一屁股坐到地上,反正现在也没人过来检查,他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累。
何崇文站起身走过来,“那是大队长的女儿吗?”
“对,就是她,两面派,特别小心眼。”陈小华立马回答。
何崇文点了点头,他在记忆里见过她,但是现实中的人比记忆当中的要显得精神多了,记忆中再过半年,她老公就会意外受伤下半身瘫痪,她的生活从此水深火热,三不五时回娘家来打秋风,让大队里那些从小和她别苗头的姑娘们看尽了笑话。
如果她本性如此不堪,那么遭此劫难,是她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