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家是不想要继续搭理张鸣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虽然他这人是真的惹人厌,可是也没到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的地步。
赵春江这个还顶着知青点负责人头衔的自然得负起他的责任来,照顾张鸣这个伤患的工作他当仁不让。
薛栗收拾好东西,准备外出在锁门的时候,就看见一脸烦躁的赵春江扶着张鸣从房间里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等会儿上大号你自己扶着点墙面,别一不小心踩进粪坑里去了,知不知道!”
张鸣同样脸色铁青,神色不虞,听到赵春江的嘱咐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薛栗把钥匙塞进衣服里,转身要走的瞬间,又看见吴小小站在自己屋门口,眉头紧锁,似乎内心纠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这个姑娘到现在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吗?就为了那么个不堪入目的男人?
恋爱脑真的是可怕。薛栗轻微的摇摇头,然后戴好手套,拎起自行车出门。
知青点热闹的一天由此展开。
陈靖涵和吴爱青起床的时候,那边赵春江正在找张鸣的口粮,他拎着那个分量不重的口袋出来时,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是怎么分配自己的口粮的?怎么才月中就只剩这么点粮食了,这要怎么吃到月底啊,不然还是...
赵春江折身返回,把粮食袋子还给张鸣,“我还是做饭的时候过来拿吧,这样你也能看得见,不用担心说不清楚。”
张鸣的表情僵了一下,他其实把口粮分成了两份分别藏着,刚才赵春江来拿,他还挺高兴,等那一半的粮食吃完,他只要咬死了自己的粮食够吃的,赵春江这种男人,想来也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说没饭吃了吧。
到时候他既能留下一半的口粮,又能白蹭别人的粮食,真是天大的好事!
结果他还没开心两分钟呢,赵春江就折回来了,得了,如意算盘打空了,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老实把东西拿出来呗。
至于说他的断腿要怎么处理,昨天上午大队部叫村里的赤脚医生帮他简单的固定过了,至于伤口能不能长好,那真的得看命。
忙活完张鸣的事情后,赵春江心累的跟上大部队的脚步,前去上工。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这日子过得,可不就是暗无天日吗!
不光要应对大队干部们逐渐加深的压迫,还要负责张鸣这个拖后腿的,早知道当初新知青下乡时候,就不跟关文斌抢那什么狗屁负责人的工作了,吃力不讨好,简直倒霉死了!
越想越晦气的赵春江愤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子,沉沉的叹气一声。
刘强走在他旁边,见状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干嘛?”赵春江没好气的说,你个屁事没有的人跟我学什么!
刘强瞪他,“我跟你讲,我昨天看见林知秋上山了。”
“上山就上山,你叹什么气!”赵春江觉得他莫名其妙,人家上个山而已,这大队里哪个女人不上山。
刘强啧了一声,然后凑到他耳边,很小声的说,“她男人以前从来不让她一个人出门的,她昨天上山的样子看着也鬼鬼祟祟的,还是从后面山坡上去的。”
后面山坡上多是村里人的坟地,除非特殊情况,比如去年抢收需要很多柴火啥的,一般大家都很少去那边的,就算去了也要避开那些小土包聚集处。
但是他昨天就看见林知秋特意朝那处走,啧啧啧,真是想想都觉得诡异。
“后面山坡?她去干嘛?捡柴火?”赵春江也有些奇怪,不过后面山坡离她家近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刘强摇了摇头,“我看她好几次弯腰捡什么东西,具体的太远了,我也看不清。”
“算了算了,咱们自己的事情还解决不完呢,也顾不上她要干什么了,随便。”赵春江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不管了。
刘强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也知道赵春江这两天格外烦躁,所以也没再继续。
林知秋是和他们同一批来到建设大队的知青,脸圆圆很爱笑,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姑娘,他记得当初赵春江还有些喜欢她来着,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那些朦胧的好感也慢慢随着时光消失不见,现在已经成了无暇顾及的外人了。
在田里忙活了一上午后,几个小队长突然出现,通知各自队伍里的知青,让他们下午一块儿去清理河道。
“这不是每年分派给壮劳力的活吗?”怎么突然要求他们这些体力不行的知青来干?这要是做的不够好,耽误了田里用水,谁来负责?赵春江诧异又心惊的开口道。
小队长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你们只管去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其他知青们面面相觑,心里不断的生出愁绪。
赵春江只觉得自己的预感太灵了,说什么来什么,大队部这是真的要教他们做人啊...
这可怎么办...他垂着眸子,心思千回百转,却因为无法对抗大队部的命令,只能接受。
知青们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吧唧的回到知青点。
赵春江第一时间找到难得白天在家的吴爱青,把刚才的通知跟他说了一遍,“这要怎么办?我们本来干活就一般般,现在还要去干重苦力活,到时候一个个累的连路都走不动,更容易吃亏。”
吴爱青抿嘴,大队部的动作挺快啊,如此迫不及待,是真的想要在姜鱼回来之前,彻底拿捏他们这些知青吗?
真是可笑,以为他们自己是土皇帝了?想要压迫知青,任他们为所欲为。吴爱青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有毒药物的使用方法,但是下一瞬又立刻清醒过来,用药是可以报复那些无知的村民,但是也会让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去,毕竟大队里所有人都清楚他擅长什么。
但是假如他们针对的是知青这个团体,那么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吴爱青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那些光斑处,轻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