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鱼一开始以为是村里人急的热锅蚂蚁一样,所以死马当活马医,来找她帮这个忙。
但是熊励津的话一出口,她反应过来了,是啊!这马上就要开始下雨了,地里那么多稻谷还没收割,他们这群人不急着收稻子......
那群跟着庄守仁一起过来的人,被熊励津一番话喊破了算计,有觉得不好意思回避他目光的,也有不少人不想放弃的。
抢收失利肯定会影响今年的公粮上交,这件事对建设大队的集体荣誉影响很大,一旦这次失误,年底的评优名单里就绝不会有他们大队。
评优没了没关系,但是与之息息相关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推荐入伍的名额,去公社学习新技术的名额等等,这些与大队成员利益相关的东西都会被削减,这才是大家最担心的!
如果能把这个责任推给知青,那么他们到时候也能为自己大队争取从轻处罚不是?至于那个背锅知青的下场,他们根本没功夫关心。
姜鱼停下脚步,听着周围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只觉得格外好笑。
“姜知青,你看你那么厉害,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来我们大队一年多了,你的本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姜知青,这一次的难关你一定可以帮我们度过的对吧?”
“姜知青,不是婶子说大话,你一看就是能耐人,咱们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没有别的指望了,就靠着这些粮食活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姜知青,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姜知青,你看看那些稻子,那么多的粮食啊,足够不少人吃一年了啊,你心地善良,肯定不舍得浪费粮食的,你看我们拖拉机都开过来了,你要不现在就动手?”
“姜知青啊,你看看我家小三子,他才多大啊,就知道你是大队里最厉害的知青了,你看看他的眼睛,他等着你变出个大宝贝,拯救我们呢!”
......一声又一声的姜知青,逐渐点燃姜鱼的理智,她寒着一张丧气的脸,环视周围的村民,嗤笑一声。
是我天真,不管什么时期都有人面兽心的人,一旦损害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会迅速露出獠牙。
看似花团锦簇和和气气的面皮子底下,藏着的都是一张张吃人的嘴。
姜鱼垂眸,自嘲的叹息一声,然后迈动脚步,加速冲刺,直奔幺儿山山腰处。
一群不懂感恩的畜生,怎么配继续使用她的劳动成果?
砖窑里冒着滚滚黑烟,显然里面正好有砖瓦在烧制。
姜鱼从山脚下举了一块足有半米高的石头上山,对准了砖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投掷出去。
庄守仁等人赶来,刚好看见大石砸向砖窑,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骇的不敢动弹,那可是正在燃烧的砖窑啊!
“都让开!快让开!”庄守仁的喊叫声都破了音,惊慌失措的挥舞着双臂,往山上爬的双脚直打滑,一时间汗水如瀑布一般淌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后,火光冲天而起!滚滚黑烟如同乌云压顶一般遮天蔽日的蔓延开去。
姜鱼站在熊熊烈火面前,朝着底下的村民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垃圾。”
明明没有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村民们却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揭下来后一同扔进了火堆里,整个人被烧的面红耳赤。
砖窑那边劳作的人连滚带爬的逃出生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蒸腾的热气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被求生的本能主导,打着跌手脚并用的逃离现场。
建设大队几千人围在幺儿山下,所有人都好像被定身了一样,只能傻傻看着姜鱼举起第二块石头,第三块......
整个大队的头顶了都笼罩着黑云,这动静大的就连旁边抢收的团结大队都惊动了,但是声音过于骇人,他们根本不敢来凑这个热闹。
庄守仁咽了咽口水,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村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抢收完了,砖窑也完了...
村民们看着半山腰上的火焰,一个个仿佛被掐住喉咙的鸡一样,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们。
熊励津和傅彪、吴爱青三人没想到姜鱼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但是内心都觉得格外的痛快。
被全村人用喉舌捆绑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用无力的言语叱骂他们恬不知耻,但是这根本没用,那些人不在乎,不痛不痒......
但是姜鱼不愧是大家公认的狠人啊,打架要命,骂人也是怎么戳人怎么来,这会儿面对这么多人的压迫,她的反击同样让人瞠目结舌。
给砖窑砸穿了的姜鱼犹觉不够,直接拿起旁边的铁锹就开始叮叮咣咣用力敲打,被高温烘烤到瓷化的墙体与铁碰撞,火星四溅,然后因为抵挡不住姜鱼的力气,一块块断开掉落。
砖窑的墙体在她的暴力击打下慢慢倒塌,姜鱼的火气也和其中的火焰一样,被掉落的砖块一点点熄灭,怒气因为发泄出来而消减,理智渐渐回归。
弋池站在远处的树后,看着姜鱼发泄,目光扫过底下的村民时,没有一丝活气,在他眼里,那些人都不过是还能喘气的猪猡罢了。
庄守仁哆嗦着往山上走,没办法,谁都不想在这个煞神发疯的期间出头,而他是大队长,关键时候他不出来讲话,谁出来?
傅彪看着他脚下一个磕巴,整个人摔在地上,直接喷笑出声,“哟,庄队长啊,你害怕什么呀!要不然我陪你上山?”说着就迈步跟上,就跟平时赶牛车的牛大爷一样,在庄守仁身后催促他走快一点。
一块碎砖啪一下直接砸在庄守仁前进的路上。
庄守仁再次摔倒,目露惊慌的望向山上。
然而姜鱼根本没有停下动作,三个砖窑在她的动作下,变成了一地废砖。
“庄队长,快一点吧,你再磨蹭下去,姜鱼的活都要干完了。”傅彪抱着胸,不屑的看着他。
不是行伍出身的吗?也见过血杀过敌军,怎么现在害怕成这样?姜鱼可还没杀人呢!
庄守仁不敢对姜鱼如何,但是望向傅彪的眼里却全是怨恨。
傅彪笑他们到现在还不清醒,难道以为会发疯的人只有姜鱼一个吗?他扯了扯嘴角,“你看我干嘛?想弄死我啊?你有本事来试试。”他俯下身,在庄大队长耳边轻声说,“你猜我们谁会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