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村头六大爷家的院门被人敲响。
一开始六大爷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翻个身又继续睡。但是敲门声不间断,一直砰砰砰作响,他终于翻身起床,确定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院门外,一个古怪的黑色身影撑着门柱,手里拍着栅栏门的动作都已经变成机械化了。
六大爷又冷又怕,年纪大了以后他总是想起年轻时候干的事儿,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年纪越大越爱胡思乱想,没办法,作恶多端呗。
他只是探头看了一眼外头那个身影,就吓得浑身发颤,凉气一口一口的往肺里灌,下一秒就疯狂咳嗽起来。
人影停下拍门的动作,张望着喊道,“爹?爹你开开门,我是明德啊。你开下门。”
“明德?”六大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听见他后面半句话又惊疑不定起来。
明德?明德怎么会现在回来?他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是脚下加速,连忙走过去看。
庄明德背着媳妇杨丽娟,有气无力的扶着门柱,见到他爹走近了,庆幸的吐出一口气,“还好爹您醒了,不然我跟丽娟真的是要冻死了。”好几年没回来东北了,都忘记了这边的冬天有多可怕了。
六大爷疑惑的望着儿子,虽然心里有许多问题,但是还是先打开门,放人进屋,外头太冷了。“先去主屋吧,别的房间里的炕都没通过,没法烧。”
庄明德连忙先把媳妇背进屋里,然后再折返出来拿大包小包的行李。
六大爷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先给儿子倒了一碗水,看着他进出两趟才拿完东西,心里不由得发沉,这架势看着可不妙啊。
庄明德和杨丽娟下午5点才下火车,那时候已经没有通往镇上的车了,冬令时的末班车很早就离开了。
本来两人想要在市里住一晚再回家的,但是人倒霉就连喝水都塞牙缝,他们身上的钱被偷了。
两人拿着行李去火车站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因为没钱没地方住,两人只能往家里赶。
从市区到建设大队,从下午走到深夜,杨丽娟在出了红旗公社后没多久就撑不住了,直接晕倒在地,后面的这段路,是庄明德咬着牙背着媳妇坚持下来的。
庄明德当兵多年,但是自从当了小领导之后,就不怎么训练了,体能有所下降,这一趟走下来差点要了他小命。
“喝口水,你这嘴巴干的......”见他解开围巾后,看起来格外憔悴,六大爷心痛坏了。
他就这一个儿子啊,是他的命根子呀!
早些年,六大爷媳妇第四次流产,大出血命都快没了的时候,就指着他凶神恶煞的说,“都怪你,都怪你!为非作歹,忘恩负义,庄金诚你记住了!我今日丧命,全都是因为你!我怀了4个孩子,只活下来一个,这全都怨你!这是报应!庄金诚,如果你敢对我儿子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妻子死的时候,面无血色,被褥湿哒哒的全是血,六大爷吓坏了,打那以后他就死心了,他守着这唯一的儿子过活,再不敢兴风作浪,把这辈子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
儿子想去当兵,他不是不担心,但是儿子意气风发,衣锦还乡,他又为他骄傲。可现在,儿子形容枯槁,六大爷的心一时间空的厉害。
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听的。
但是即便六大爷再抗拒,庄明德还是得如实告知,“爹,我转业了,上次任务失败,主要是我指挥不当,责任在我。部队本来想让我转文职的,但是我实在没脸继续待下去,所以就转业了。”他看起来接受良好,心态还挺稳的。
六大爷却只觉得当头一棒,当年媳妇死时候说的报应两个字再次在耳边炸响,他脑袋嗡一声轰鸣,两眼一翻,直接倒在炕上。
庄明德没想到他爹的反应会如此剧烈,端起的碗连忙放下,上去查看他爹的情况。还好只是昏迷了,呼吸都没乱,他庆幸的松了口气,继而觉得浑身疲惫,累的手脚发颤。
次日,薛栗拿着从村里豆腐娘王嫂子家换来的豆腐敲响了姜鱼的房门。
姜鱼打开门,疑惑的望着她。
“切豆腐切豆腐!咱们弄冻豆腐吃!”薛栗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外出听了新鲜八卦回来急切地想要分享一下。
姜鱼无奈的放她进屋,这房间本来就不大,她又在收拾东西,铁皮摊了一地。“你自己找地方站,我收拾一下。”
薛栗见缝插针找了个位置站住,然后迫不及待的就开口道,“我跟你讲,六大爷儿子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呗。”姜鱼对六大爷也没有好印象,那人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烟袋锅还在她空间里待着呢。
不过他儿子回来了??那看来,很快就可以知道他们家另外的藏宝地了!她的心情瞬间明朗,这种不义之财真是多多益善~
“诶呀!咱们之前不是还想租他家房子啊,他儿子回来了,那不是租不成了嘛!”薛栗最近时常觉得屋子太小太紧凑了,冬天一直待在那么小一个地方,真是快憋死她了。
“不租了,他家的房子谁爱租谁租。”姜鱼戴着手套几下把铁皮归置到炕边依着。
薛栗眨巴眼睛,又想起姜鱼上回从庄彩儿婚宴上怒而离席的事儿,“行吧,不对...重心跑偏了,我要说的是六大爷他儿子的事儿,我听今天卖豆腐的大娘们说的,退伍转业了!之前都是小领导了,突然转业,村里人议论的可激烈了。”
毕竟庄明德也算是村里排的上号的出息人啊,部队领导呢!这一下倒好,打回原籍了。
“那也正常的,谁知道他在部队里什么样啊。”姜鱼是懂恨屋及乌的,她看不顺眼六大爷,自然也对他儿子没有好印象。
薛栗挠头,“听说工作都还没确定呢,如果是政府部门机关单位的话,我觉得也算是平调,但如果换到人家厂子里,那就得看岗位了。”她不关心别人的工作,单纯就是好奇心重。
再一个,冬天无聊啊,不吃瓜还能干啥子?
姜鱼觉得肯定好不了,如果是弋池那边做手脚安排的话,怎么可能让人安安稳稳平调哦。
“哎呀,你给点反应嘛!”薛栗噘嘴,这八卦分享的好没意思哦!
“你上次不是说老村长家的宝贝孙女嫁给庄明德了,怎么不说说她?”姜鱼转移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