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兰宫内出去后,薛青戈还特意留神去看了康佳敏,见她看起来仍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禁笑道:“呵,这世道,乱嚼舌根子的人太多了,真是祸害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她的声音有意放得大些,就是要让她们听到。
此时兰贵妃和德妃均已走远了,唯有康佳敏和葛蕴诗还在前头,薛青戈对葛蕴诗还是挺有好感的,自然对于她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她也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若一被人犯啊,那必定得十成十地给还回去。
在她身侧的绿萝这次特别的会察言观色,当即应和她道:“是啊,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什么野猫野狗的也乱出来蹦哒。”
前面的康佳敏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就知道在说自己,事情毕竟也是她挑起来的,别人若要拿她的错处,那可是容易得很。
很快的,夜幕已是降临了,茗韵来传了话,让薛青戈去凤华宫用膳,今日毕竟是她的生辰,白日虽被那事给打扰到了气氛,但生辰还是要过的。
薛青戈让红绡和绿鸢等留下自己吃饭,便跟着茗韵去了,至凤华宫的时候,唯白落羽和薛怀霄几人在,元帝并不在。
白落羽拉着薛青戈在旁坐下了,又像是怕她误会,不禁含笑道:“你父皇近日来政事繁忙,这顿饭是来不了了,不打紧,有我们陪你过。”
薛青戈含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没事,父皇忙,我知道,只要他将事情处理好,国家才能安定啊。”
白落羽有意不提白日发生的事,薛青戈自然也不会在此时破坏气氛,并没有主动开口提起。
薛怀霄含笑道:“时间过的倒是快,转眼间,小妹都这般大了,生辰快乐小妹。”
薛青戈扬起笑来,与薛怀霄道:“谢谢灵鸿哥哥。”
薛临济和薛善芜薛世烨也都逐一地祝贺她,薛青戈一一笑着谢过了。
白落羽从桌上摆放着的一碗长寿面中挑起了长长的一根在薛青戈碗中,接着便是薛怀霄,再是薛临济薛善芜和薛世烨。
这也算是陵川的一种习俗,在极重要的生辰,在场者每人都要从长寿面碗中挑出一根极长的面,放入生辰者的碗中,然后生辰者吃下这碗满带祝福的面,寓意着长长久久。
薛青戈低头吃起面来,几人皆看着她,也都知道她此时心情必然是有些不好的,不约而同地心中都叹着气。
因为人少,所以其实只有五根面,薛青戈一口就吃完了,又抬起头来不禁感叹道:“好没味道啊。”
白落羽不禁失笑,道:“那你还要什么味道?”
薛善芜道:“六妹的口味一向很重,还得放上好些辣椒才行呢。”
“哎哎!”薛青戈连忙出声道:“没有啊没有啊,我解释一下,口味重,我承认,可我才不是这种口味重呢。”
因为今日过生辰,若按往日,白落羽是不允许薛青戈喝酒的,今天高兴,便允许了,薛青戈往日也是只喝果子酒,今日头一回喝酒,还未喝多少脸便微微地红了几分。
其余几人自然也都喝了,薛怀霄酒量不好,没喝几杯也同薛青戈差不多了,还与薛青戈道:“不论如何,这面吃了,你就会活的长长久久,也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薛青戈嘻嘻一笑,道:“还是第一次见灵鸿哥哥这样开玩笑呢。”
薛怀霄脸也有些微微红了,他生得本就好看,这样一看,倒显得有几分可爱之意,口中道:“我,我是认真的,未有玩笑之意。”
薛青戈一手托腮,手肘靠在桌上,眼中盈盈微波流转,“哪有人能一生平平安安呢,这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希冀罢了。”
一顿饭毕,几人都是有些醉了,薛青戈由人抬着辇驾往菡夽殿回去,才离了凤华宫没多久,忽然一时兴起,想要自己走走,因此扬声喊停。
辇驾应声而停,茗韵被白落羽吩咐送薛青戈回去,因此在旁轻声询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薛青戈轻轻揉了揉额角,抬脚下了辇驾,茗韵连忙上前要扶住她,口中疑惑道:“公主这是?”
薛青戈轻轻挥了挥手,道:“不必扶了,你们回去吧,反正也没有特别远,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茗韵将手收回了,态度坚定道:“不可,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奴婢护送公主回殿才行。”
她也是任务在身,薛青戈也不好责怪她,只道:“反正是在宫中,我又丢不了,你们回去吧,放心,我母后又不会责怪你。”
“那好,奴婢便退下了。”茗韵知道她的性子,当即示意一下,一行人便退下了。
薛青戈一人行走在宫道之上,因着有些晚了,此时未见有什么宫人,偶尔有一两个路过,见到她都行了礼。
时不时有风一阵阵地吹过,薛青戈这样一吹,人倒清醒了不少,想起来,还是头一回这样一个人,在这种时候,静静地走在这里。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好好观察过这座皇宫,薛青戈认认真真地看着,其实这两边没有什么不同,但她看着看着突然便想起,这每一处都是她留下过印记的,只不过,那时还有一人陪伴在身旁。
然而现在,都已物是人非了,温玉和苏岁兰也都嫁了人,几日后,她也要离开这里了,从此接触的便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康佳敏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有底气,也没有直接冲过去,只能加快步伐离去了。
倒是葛蕴诗没有跟上她的脚步,而是回过头来同薛青戈行了一礼,道:“我代姐姐向你认个错。”
薛青戈不禁笑道:“没事儿,又不关你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别人的错,她自己都没什么,你倒先替她道歉了,要我说,没必要。”
葛蕴诗含笑道:“姐姐性子虽有时看着不行,实则内心是善良的,还请你海涵才是。”
她都如此说了,薛青戈也不能不给她个面子,当即有些无奈地笑了,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这人,未免也太善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