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般默默地看着言申,一滴泪都未流,她听见有人在议论,可是她不在意,言申入棺了,她便在棺旁,言申的棺要移去皇陵了,她便跟着走。
直跟着将要走出皇城,眼看着就要出了宣武门,她是后妃,她是不能出去的。
可是她仿佛失了神一般,就静静地跟着走,意儿拼命拉她都拉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夏兰出现了,她上前来安慰她,傅如兰默然不语,却是停住了脚步,眼睛只紧紧地盯着言申的棺木渐渐远去。
突然的,她仿佛疯了一般,登时冲了出去,其他人都未能反应过来,因此未有一人拉住她。
棺木刚至宣武门,还未完全出去,傅如兰是要扑上去的,可是还未能靠近,便被侍卫给拉住了,傅如兰将手拼命地伸了出去,“申儿!申儿!申儿你回来啊申儿!!!”
夏兰不禁上前,微微皱了眉道:“兰贵妃,逝者已逝,切莫要太过悲戚了,若是伤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意儿和侍卫们都在拉着傅如兰,意儿也劝道:“是啊娘娘,大殿下已经去了,娘娘应当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傅如兰浑然不闻两旁动静,还在拼命地挣扎着,“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放开本宫!!申儿!申儿你等等娘亲,娘亲马上就来!”
夏兰上前几步,边伸出手去似乎是要扶住她,口中边道:“兰贵妃,申儿已经去了,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她话音刚落,傅如兰却是猛地一甩袖,“你胡说!申儿才不会!申儿那么乖,才不会……”
“啪——”
她话还未说完,脸上已是被招呼了一巴掌,傅如兰活了这么久以来何曾被人打过,这一下子登时便懵了。
不仅是她懵了,在场众人登时也懵了。
在呆愣了瞬间,在场的除了夏兰和傅如兰,登时都跪下了,齐声高呼道:“皇上!!”
来人正是宣帝,宣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傅如兰,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说完,便转身去将夏兰扶起,原来宣帝听闻兰贵妃在宣武门拉着大殿下不让走,登时便赶了过来。
在赶到的时候,正好便瞧见了傅如兰将夏兰推开并怒吼与她的画面,这些年来他虽与夏兰生出了一些隔阂来,但见她这般被对待,自然生出些不满来。
傅如兰失子,他可以理解,但作为贵妃,在这宫门之处犹如一个泼妇一般,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
傅如兰懵了半天,眼见得宣帝轻柔地将夏兰扶了起来,问她道:“可有哪里伤到了?”
夏兰轻摇了摇头。
傅如兰内心仿佛都冷得麻痹了,她先是失去了她唯一的希望,紧接着,现实又狠狠地将她的伤口给撕得更开了,血淋淋的。
宣帝将夏兰给放开了,转过身去看着傅如兰,正准备开口,傅如兰却是一语不发,转身便走。
众人这一见皆惊叹不已,那可是当今圣上啊,这贵妃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跪着的意儿都不敢跟上去。
宣帝的脸登时便沉了下去,何曾有人敢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转身便走,当即怒呵:“傅如兰你给朕站住!”
夏兰忙上前劝道:“皇上息怒,兰贵妃只是一时伤心过了头才会如此。”
傅如兰当真停了下来,登时转过了身来,眼睛红得不行,直视着宣帝道:“我站住了,怎么?皇上要如何?是要质问我?还是惩罚我?”
她连臣妾都不自称了,也不顾那些礼仪尊卑了。
宣帝登时暴怒,这么久以来还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这还是头一回,当即边扬起手来边呵斥她道:“傅如兰!你好大的胆子!如果你是仗着你身后的家族,那么你便是想得太好了。”
听到他这般说,傅如兰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将脸给凑了上去,道:“打啊,你打啊,打死了我,让我早日去见申儿,和申儿团聚!”
“你——”宣帝的手梗在了半空之中,终究是没有下手。
夏兰登时过了来一把拉住了宣帝,“皇上,皇上切勿动怒啊,兰贵妃只是无法忍受悲痛罢了。”
两旁的宫人都齐齐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言申的棺木也停放在了原处。
这边夏兰还拦着宣帝正在劝说,那边傅如兰却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是扑在了言申的棺木上。
“申儿啊,申儿,你怎么舍得离为娘而去啊,娘亲这就来陪你。”
说完,傅如兰后退两步,作势便要往棺木上拼命一撞,宣帝忙伸出手道:“快给朕拦住她!”
一群人连忙上前要拦,然而眼看着傅如兰的头就要撞到了棺木之上,就在这时,一人扑了出去,以身子挡住了傅如兰的头。
约莫是冲劲太大,那人不禁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傅如兰一看被人拦着了,当即又转而要对着另一处冲上去。
这一次,她被人拉住了。
傅如兰拼命甩手,“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随申儿去了便是!”
那人不禁加重了手劲,拼命将她往回一拉,傅如兰险些差点跌倒,回头一瞧,才发现拉着她的正是宣帝。
宣帝面色有些阴沉,拉着她的手,微微皱了眉,与她道:“如兰,申儿已经去了,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不为自己想想,也该替旁人想想才是。”
傅如兰向着旁边看去,只见一众宫人眼中都流露着惊慌,还有一些别样的情绪。
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估计在想,这个贵妃怕是疯了,竟然敢顶撞皇上,还敢……呵,她有什么不敢的,从前在闺中时……
“兰儿。”宣帝将语气放得温柔了许多,“听朕的,让申儿安息,好不好?”
傅如兰许久未听到宣帝这样唤她了,不禁便怔住了,有些愣愣地看着宣帝。
宣帝见到她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眼,让侍卫们继续将棺木抬走,又看着傅如兰继续道,“朕带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