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夏兰又转而看着薛青戈问她道:“上次给你的那些补药可吃完了,那都是极好的药材,于调养身子是极好的,若是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薛青戈道:“多谢太后关心,只是我这身子有个毛病,对有些药材过敏,所以那些药材还未动过,想着与其自己放着浪费了,倒不如给太后吃着,改明儿,我便让宫中的宫人送来。”
她话音刚落,柳倾和便登时不解地开口道:“这过敏是何意?怎得我们从未听过?”
康佳敏亦道:“是啊,这词新奇得很,以前从未听人说过。”
葛蕴诗道:“皇后娘娘是乾国人,想必这词汇是乾国特有的语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薛青戈不禁心下一惊,一顺口竟说出了现代词汇,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许多东西耳濡目染,已经改变了,但有些东西,毕竟是深藏在骨子的,时不时就会蹦腾出来。
“是,这是我乾国特有的语言,想必昭国必是没有的,这过敏的意思啊,便是吃了某种东西会产生不好的反应,轻者身上会起疹子,严重者还可能会造成呼吸困难,以致生命危险。”
葛蕴诗微微笑道:“没想到乾国还有这等新奇的词汇,倒真是长了见识了。”
薛青戈但笑不语。
一旁的言拂雪突然甜甜地开了口,道:“嫂子最近都在宫中做些什么?我听说嫂子会的把戏最是多了,拂雪还想见识见识呢。”
对于言拂雪,薛青戈向来没有太多的好感,听着她这话又觉着有几分刺耳,什么叫会的把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皇后不够称职,还会玩儿那些民间艺人会的把戏。
“公主如今也大了,按照年龄,是时候可以嫁人了,太后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薛青戈未直接回她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夏兰一副十分忧愁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唉,拂雪这孩子,怎么也非得和念仪那孩子一处,说是念仪不嫁她也不嫁,我也无可奈何啊。”
薛青戈不禁想起上次看言拂雪和言念仪在一处时的情景,其实仔细说起来,她们的关系哪有那么好。
言拂雪将嘴微微一扁,拉着夏兰的袖子娇声娇气地道:“母后~人家就是不想嫁嘛,而且念仪都还没嫁,我急个什么劲啊。”
看着她们两人这般,薛青戈却不禁愣了一愣,这样的情景,从前在乾国时仿佛也经常上演。
那个时候,每每她一撒娇,白落羽总会拿她没有什么办法,那颗身为母亲的心,也总是强硬不起来。
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狠狠地向着掌心内抠着,自身却浑然不觉丝毫痛感,直到葛蕴诗轻柔地开口询问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按理来说,葛蕴诗虽比薛青戈大不了多少,从前是妃嫔时,照着辈分,她便比薛青戈大上一辈。
如今她成了太嫔,薛青戈虽也成了皇后,但依着辈分来说,仍然是大上一辈,本可不这般称呼,只是她为人向来如此,谦虚有礼,也因此才得了合宫上下的尊重。
被她这么一喊,薛青戈方回过神来,正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
葛蕴诗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登时聚集在了薛青戈身上,夏兰道:“青戈不舒服?要不要着太医看看?”
“不必了。”薛青戈微微笑道:“多谢太嫔关心。”
说完,又转头与夏兰道:“太后不必操心,我本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方才一时出了神,没有什么的。”
夏兰点了点头,道:“既没事,那便是极好的,若身子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喊太医瞧瞧。”
薛青戈还未应是,便听得傅如兰道:“素闻皇后习武,武功极好,向来这武功高强之人身子骨想必也是极好的。”
薛青戈才不想回她,却听得夏兰道:“贵太妃此言怎讲,都是人,食的都是五谷杂粮,这哪有不生病的,况且又不是那身强力壮的男子,纵是男子,也有病的时候。”
本来这晨昏定省都是惯例,且应当都是极早的,若是在平常的人家,哪个不是儿媳妇早早地便伺候着婆婆起身。
如今这随意聊了几句,眼看着离午膳倒没有很多时间了,其实好些人都不想再坐着了,这里自然是没有在自己宫中自在的。
但夏兰为尊,她不起身,这谁敢起。
当然,傅如兰也不例外,虽然她的性子向来张扬惯了,但这尊卑有序,夏兰身为太后,说起来只不过比她高了一个等级,终究,在宫中,这等级秩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个人。
方才都说着话,薛青戈也没觉得什么,现今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薛青戈都觉得有几分无味了。
终于,康佳敏率先开了口,她先是左看右看了一番,又与夏兰笑道:“太后娘娘宫中熏得这是什么香啊,很是好闻呢,且瞧那香炉也很是别致的模样。”
众人的眼神登时落在了殿中央那香薰炉上,那是个铜胎掐丝珐琅鹤足双龙耳熏香炉,盖面隆起,纽为金色盘龙戏珠的样式,蓝釉为底,设计极为精致考究,看起来确实极为别致。
只是或许是因为使用的时间久了一些,上面金色的部分看起来僾然是有些暗淡了。
夏兰浅浅一笑道:“就是些檀香,本从前对这些并不上心的,如今年纪大了,但也对礼佛产生了些兴趣。”
旁边的禾冬道:“这是太后最喜欢的熏香炉,还是从前太后册封为皇后的那一日先帝赠与太后的。”
薛青戈不禁看了夏兰一眼,从那香炉一眼便可看出,夏兰对这东西有多喜爱,也间接表明,她对先帝的感情之深。
夏兰深深地望着那个香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的便起了身来,言拂雪上前扶住了她,夏兰道:“今日便先到这吧。”
说完,言拂雪便扶着她,禾冬和宫人跟在后头,几人离了去。
这夏兰一走,傅如兰头一个便站起了身来,有些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口中道:“太后是太后,她不过一个公主,这里都是长辈,这般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