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戈在虞府放肆大哭一场后好像确实是好多了,薛善奕拉着她去了葙醉楼,此时已是较晚的时候了,薛青戈只有午时用了些饭,只怕她饿了。
薛善奕虽同她较疏远些,也知她是极爱吃葙醉楼的烤鸭的,只点了份烤鸭并两样荤菜,葙醉楼的师傅手艺自然是好的,那菜一上来,迎面而来浓郁的香味。
薛善奕为薛青戈夹了一筷子菜,又为她拿小刀切下了几块鸭肉,极少情况的柔声道:“六妹,尝尝吧。”
薛青戈抬眼瞧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闷闷地道:“四哥,我不饿,没胃口,你吃吧。”
薛善奕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只道:“你啊,若是素矰知道你这样虐待自己的身子,你让她如何好受?她向来最是喜欢你,自然是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的。”
薛青戈沉默了好一会子,方抬起头来,看着薛善奕极其认真地道:“对不起,四哥,我错了,明明你的心情肯定也不好,还要你来安慰我。”
说完便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道:“我没事儿,四哥你自己吃吧。”
薛善奕只干巴巴地道:“那好,你吃吧。”
如此又结束了对话,吃着吃着,薛善奕突然又发现薛青戈就那样拿着筷子,头死死低着,有什么东西一滴接着一滴掉进了碗里。
薛善奕不禁叹了口气,又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又哭了?好好对待自己的身子才行啊。”
薛青戈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道:“我突然,我突然想起来,这个菜素素可喜欢吃了。”
薛善奕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用过饭后两人便回了宫去,薛善奕不放心,将薛青戈送到里头才回去了,由着几人伺候着洗漱一番,薛青戈便上了床去。
几人仍也是放心不下,若是平日里,这时就该将帐子放下吹灯走了,但现在仍是站在那里,也不离去,只是东扯西扯的说着话。
薛青戈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掩住了半边脸,开口道:“你们去休息吧,我没事儿。”
几人方放下帐子吹灯出了去,房间里头瞬间暗了下来,薛青戈坐在黑暗之中,良久。
突然的,听到一声什么动静,薛青戈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只淡淡道:“谁?”
一人从暗处出了来,在月光的照映下,那张清俊的脸庞别有一番风情,“你,还好吗?”
薛青戈道:“我倒不知,你还有这种半夜到别人房间里说话的爱好。”
“看起来不错。”言星止走过来将帐子一把撩开,道:“至少还能开玩笑。”
说罢,将一个东西递给了她,薛青戈一看,原来是一个酒坛子,言星止自己手里也有一个,举起来对着她晃了晃,道:“一醉解千愁,怎么样?一起喝?”
薛青戈下了床来,将外裳披上,与他道:“好啊。”
两人坐在榻上,你一口我一口的,也不知这是什么酒,刚喝都还好,可没多久,很快的,就上了头来,还没喝多久呢,薛青戈便醉了。
这一醉薛青戈的脸就变得极其的红,头脑也不清醒了,将头往言星止肩上一靠,还砸吧砸吧嘴蹭了蹭。
言星止先是一愣,便不动任她靠着,薛青戈道:“你,你长的可真好看啊你。”
“我知道。”
“我们素素长的也,也很好看。”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薛青戈抬起头来,对着他一笑,道:“你不是见过素素嘛,见过当然知道了。”
“。。。。哦。”
“我。。。。我。。。。”薛青戈突然开始流起泪来,泪水源源不断地向外涌着,怎么止都止不住。
言星止见她哭成这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薛青戈已是伸出手来揽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给抱住了,言星止一愣,薛青戈仍在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我,我真的好想素素啊,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这么快她就要离我而去,我本来还想,还想看她和四哥成亲呢,我是不介意,她成为我嫂子的啊。”
言星止只能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哄她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素,素素她仍在你的心里,不是吗?只要她仍在你的心里,这就很好了不是吗?”
他一连串地说了许多从前从未说过的话,甚至有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直到怀里的人儿哭着哭着,哭到睡着了,方将人一手揽腰,一手自腿弯处一抄,给抱上了床去,又将鞋脱掉,被子盖好,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十分小心地在唇上亲了一亲,又飞快地分了开来,将酒坛子拿起便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
本来准备得好好的及笄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打断了,起火的原因只能归结于天气,虞府上上下下几十个人皆在这次火灾中丧生了。
无奈之下,只得将及笄礼推后,准备定在二十岁的时候再行笄礼,所以过了两日言星止便回了昭国去。
宗主和白清寒也要启程回明宗去了,就在这时,薛青戈也同白落羽请求,自己想回明宗学习,本来白落羽是不同意的,但薛青戈怎么都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之地,白落羽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
启程那天,白落羽和元帝及薛怀霄几人,还有温玉苏岁兰燕九,皆在城门处相送。
薛青戈拜别众人,自然很是依依不舍,白落羽看着她道:“我们阿戈终归是要长大了。”
薛青戈心里一抽,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白落羽,在她耳旁道了句:“母后,等我回来。”
白落羽欣慰地看着她,薛青戈转而倒未去看薛怀霄,而是直接走到薛善奕面前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莲花银钗,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中,含着几分有些勉强的笑意,道:“我想,素素是喜欢着四哥的,她也是不愿瞧见四哥为她难过的。”
将要说的话都说了,也该启程了,薛青戈翻身上了马去,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又看了眼城门口上那刻着的陵川二字,一时想起刚来时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分。
“青戈,该走了,不然天黑得赶不到城镇了。”白清寒道。
薛青戈应她一声,深深地再次看了众人一眼,因为是同红绡一匹马,示意红绡一声,红绡一挥鞭,马随即跑了起来。